她不能见那个跟他有着相同面目的孩子，她怕她会掐死她。

但有时，她也会在夜里，趁那孩子睡着时悄悄地看看她，摸摸她的小脸，就如她也会在梦里，才会放纵地想念他。

她爱着他，这真悲哀，真丢脸，事到如今，她仍然爱他。

李虞来找吴霁朗，带着孩子的照片。

孩子叫绿绿，不知道姓什么，他猜是李。她长得白白胖胖，似乎也挺快乐，待在乳母的怀里，就像乳母的孩子。

吴霁朗摩挲着照片，一边听到李虞讲他那段疯狂的经历，“……我把佳音的肚子剖开之后，把孩子抓了出去。”

吴霁朗愕然回神，“什么？”

李虞认真地看着他，“你没听错。”

吴霁朗说：“佳音昨天还给我打了电话。”见李虞表情不对，又说：“她是问我是否辞职成功，她说绿绿很可怜，她想让我周旋抚养权的事。”

李虞说：“这就是我今天的重点，她没有死。时光倒流了。”

在吴霁朗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的同时，李虞已经开始说：“沈曼玲和鹿如的残魂都曾提到过一种叫心想事成的禁术，沈曼玲说他怀疑有人使用过，那是在我们之前的神，那些神因此而消亡了，但在漫长的时间里，又出现了我们。这项禁术需要所有人的神力，也就是说，会把所有神都变回普通人。”

吴霁朗说：“它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心想事成。”李虞说：“就是字面意思。比如不再遇到我姐姐，不再做卧底，就做个医生。你和我原本是一体的，我们两个都是施术人。”

吴霁朗问：“那绿绿怎么办？”

“她已经出生，而且你是神，你会保有记忆。所以她不会像人类的小孩那样消失，会被随机送往某个地方。但因为心想事成，只要你想，你就能再做一次绿绿的父亲。”

吴霁朗有些动心，“你的意思是，时间可以退回，我却还记得这一切。但我可以擦去这一世所有的错？”

“不仅如此，你还可以加入所有你想在一起的人……除了佳音。”李虞说：“但你变成人类了，没有下一世了。不过我想，拥有一世完美的人生要好过像咱们这样，生生世世都经历悲惨的人生。”

吴霁朗说：“我不相信会有完美的人生。”

李虞默然。

吴霁朗问：“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再是神就是最大的好处。”李虞说：“你知道，佳音受到属性所限，不能有爱。她越是爱我，越是爱孩子，就死得越快。前几世，我也跟她生过孩子，每一世都是她死了，我又耗尽神力救她，有时我弱一些，我们就一起死了。这就像你和我姐姐一样，是个魔咒。”

吴霁朗说：“虽然每一世都有一个女人，但那未必就是同一个，也未必就是你姐姐。”

“是她，她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核心。而且，我曾看到过那样的核心。”李虞说：“等你我合而为一，你就会感受到那段记忆，她曾为鹿如而死，鹿如也曾许诺她，来生要善待她。她之所以长得和婵璎这么像，也是因为她每天都帮我擦拭婵璎的画像。”

吴霁朗并不意外，说：“原来如此。如果不再是神，我就不会再遇到她，彼此受折磨了。”

“不错。”李虞说：“心想事成一旦成功，这一世，只要你想，就不必再受这份感情的折磨。”

吴霁朗说：“那如果失败了呢？”

李虞说：“我们都会死。”

吴霁朗说：“如果没有父母孩子，那我倒是不怕死，只是……”

李虞说：“我这话并不是威胁，而是客观事实。霁朗，现在我姐姐才刚刚脱罪，一切还不稳定，但杀你已经是在账上的事了。你现在虽然可以自愈，可如果动手的是我呢？”

吴霁朗知道这是事实，没有说话。

“就算我放你一命，你父母呢？你们家总要有人死的，否则我们这边无法交代。虽然现在我们知道东西是吴景康交的，可它一旦交了就无法回头。这也是我姐姐当初为什么自己把事情压下来，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原因所在。”李虞说：“当初真的爱我姐，你就应该全都删了。”

吴霁朗说：“别说了，我同意。”

李虞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吗？”

吴霁朗说：“我只有一个条件。”

李虞点头，“你说。”

“我想跟你姐姐见个面。”吴霁朗说：“最好还有绿绿。”

这个要求没有成功，两天后，李虞抱歉地打来电话，告诉我吴霁朗，“她很坚持，她坚决不要跟你见面。”

吴霁朗感到一阵失望。

“所以我会把她绑到你家。”李虞说：“至于绿绿就好安排了。”

“不要了。”吴霁朗说：“这条就当我没提过吧。”

最近父母一直在家，吴霁朗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早在苏醒后，他就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父母，起初他们不信，但在他们亲眼见到他伤口自愈时，终于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