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词衣服湿透了,他怕把于慢慢的衣服也弄湿,于是脱下上衣攥在手里,抱起她,撑开了伞。
小跑到路边,将她放在后座上躺着,一路飙车到了医院。
高烧四十度,医生说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唐词一阵后怕,甚至在想,要是自己晚来那么一步该怎么办?
于慢慢打了退烧针,再挂上了点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醒来时,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意识恍惚又浑噩,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但这周围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告诉她,这不是梦。
这种醒来,孤身一人的感觉,实在太糟糕,生出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沮丧失落感。
于慢慢失神间,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铃声。
她本已不再期待他的来电,可当看到来电显示时,还是不由怔忪了一瞬。
接听后,她尝试了好一会儿,这才发声:“温医生。”
鼻音有点重,刻意压低后,像极了才睡醒时的惺忪。
“明天高考了,怎么还不睡?”温之遇润和的嗓音中略微带着些疲惫,解释道:“刚下手术,没接到你的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心情很复杂。
鼻子酸了酸,正打算说话,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严轻舟的声音,“昨天跟方悦干嘛去了?孤男寡女的,啧啧。”语气玩味又深意。
其中的暧昧浅显易懂。
于慢慢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断裂了,坏情绪尽数崩塌,委屈变成了醋意和怒意,最后才化为哀凉与可笑。
“你忙吧。”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是从温之遇跟她说不准挂他电话后,她第一次挂他电话。
她抓着手机,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一阵失神。
病房门被轻轻打开,脚步声传来。
“醒了啊。”唐词手里端着杯热水,还提着一份打包的馄炖,“不能空腹吃药,你先把馄炖吃了。”
唐词将病床升上来了一点。
于慢慢两眼呆滞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咳嗽不断,险些喘不上气。
唐词被她突然的大哭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不舒服,急急忙忙要去叫医生。
结果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不让走。
“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唐词焦急如焚。
于慢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剩哽咽,不停的摇头。
直到哭累了,她抽泣着说道:“唐词哥,谢谢你。”
孤独无助其实一直存在,无形之中,一天一天慢慢累积,直到积满了内存,膨胀到随时易爆的地步,一丁点小事都足以崩溃。
而无助到了极致,便是疲倦与无力,甚至是怨念。
明知道怨他没用,不是他的错,可还是会怨,为什么他不在自己身边。
生病的人最脆弱,往往最受不起打击,她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却跟前任剪不断理还乱。
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可怜的,可同时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这世上,还有人在乎她的。
第一次,对这段向往已久的恋爱,感到心酸。
凌晨三点,挂完了点滴,唐词送她回了家,还说早上来接她,一起去考点。
唐词为了她一晚上都在忙活,她愧疚得不行,让他好好休息,不用来接,他非不听,她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睡了四个小时,七点时,跟唐词去了考点。
生了场大病的原因导致她状态不太好,第一科考了数学,数学她向来没多大把握,但却比以前做起来顺畅多了,可下午考语文,本来是她最有底气的语文,可选择题却没有一道是她有把握的,作文也感觉写偏了。
出了考场,在班主任那里拿手机,同学们在对选择题答案,她听了听,竟然没有一道跟自己对得上。
心瞬间凉了半截。
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同学们的情绪千奇百种,窃喜的,兴奋的,轻松的,遗憾的,沮丧的。
天空明明晴空万里,她却觉得乌云密布。
将手机开机,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她本没有太在意,可不经意扫了一眼备注,连同呼吸都停滞了半刻。
他说:加油。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发短信。
情绪崩塌,眼泪涌上眼眶。
说不清这一刻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难受又欣喜。
手机突然诈响,她惊了一跳,泪眼模糊得连来电显示都看不清。
“喂。”哽咽了声。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从来都是那么好听,像地心引力一般,牵引人心,柔和清润的声线中略略有着担忧:“考完了吗?”
“嗯。”于慢慢哭得更是厉害,她不敢告诉他,她没考好。
“出来。”
“什么?”
手机里的声音有点杂乱,他的声音听不太清楚,下一秒,他的声调拔高了几许,咬字清晰,重复道:“我在外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