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苍的一座名为竹苑的园子里,秦墨辰和顾清挽两人坐在后花园对弈,厮杀正激烈之时,忽得听闻侍卫来报“三皇子侧妃来访”。
顾清挽看着秦墨辰吃下她的一子,皱眉思索着下一步棋。她的棋艺本来就谈不上精,所以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对弈也不过是趁小翼儿熟睡之际解解闷罢了。
她思索良久后方才落下棋子,“顾妗找我干嘛?”
秦墨辰想也没想地直接落下白棋,看似随意的一步棋却将顾清挽的出路堵得死死的。秦墨辰挑眉看着她,“你若不想见不见便是了,左右朱天熠要当皇帝了,她许是想来向你求助吧。”
顾清挽了然,可她是漠北世子妃,不是盛苍世子妃,她能帮她什么呢?左不过只能保她一条性命罢了。
顾清挽耍赖地扰乱棋盘,起身进屋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小翼儿后才去偏厅见顾妗。秦墨辰对于她的这一番幼稚的行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漫笑一声,宠溺地看着她远去。
“妾身见过世子妃。”顾妗看着一脸浅笑着走进来对她点头致意的顾清挽,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今日的顾清挽身着一袭浅青色华裙,一根白玉腰带轻轻地束缚着她的腰身,头上的两支玉钗将她那头如墨的发丝盈盈笼住,整个人显得顾盼生辉。
想必任谁都想不到,正是这样一位月笼寒纱的女子率兵突解凌云关之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平州,坠崖归来后还平安诞下漠北小世子的女人。
小世子...
顾妗脸上浮起一抹苦笑,若是她的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应该可以走路说话了吧?
顾清挽将顾妗的神色尽收眼底,含笑道:“侧妃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了?”要知道,就算她跟顾妗合作,两人依旧是不对盘的。说起来,她也挺同情顾妗的。从一个娇生惯养,对谁都颐指气使的大小姐一下子变成了心如死灰的女人,这个过程也只有伤透了心才会有的。
顾妗脸上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她能说是三皇子让她来的么?来试探顾清挽到底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真如外界传言那般享受着秦王府和秦家军的爱护,以满足他变态的优越感。
不过,她想她不用试探了,一个人的面容就足以看得出来她过得好不好了。
顾妗微微一笑,起身对顾清挽行了一个礼,道:“妾身多谢世子妃救命之恩。”
顾清挽抬手,虚扶了一下,笑道:“没什么,这只是我们的交易而已。”
她无心与南侯府有过多的牵扯,所以也不想与顾妗有过多的纠缠,那瓶药,也只是她离开盛苍前与顾妗的交易。
顾妗也知道顾清挽为人冷淡的性子,也不在意,反而先挑起了话头,似自嘲一般,喃喃道:“本以为父亲将你逐出侯府,你便没了倚靠,但后来才知道,你的倚靠始终都不是南侯府。没想到,除去年幼的四妹,你竟是我们姐妹之中嫁得最好的,果真是因果轮回。”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因果轮回,不过是凡事讲求一个缘字罢了。顾侧妃也不要太悲伤了,看开一点也许是另一番光景也不一定呢?”顾清挽不咸不淡的安慰了顾妗一句。却让顾妗愈发深思了。
因为,那个被人称作医毒双休的风殇公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人都有迷茫困惑的艰难窘境,只要顺着心的方向,过去的也就过去了,端看日后如何便是。又何必纠结于当前?”
顾妗恍了恍神,仿佛在顾清挽的身上看到了些许那个男人的影子。
她道:“我原也没有纠结,不过是感叹一句世事无常罢了。”
“对了,你知道三皇子要立文渊阁大学士的孙女为后的事情了么?”她转头盯着顾清挽。
顾清挽点点头,含笑道:“是听过一些传闻。”虽然这个‘传闻’是秦墨辰给她讲的。
顾妗摇摇头,“不是传闻,是真的。他之前想纳浅落郡主为妃,可德亲王不肯,后来就又将主意打到了文府。”
德亲王岂止是不肯,简直就要将皇宫的御书房给掀了!
顾清挽点头,“文翰大学士是享誉五国能人,文家教出来的姑娘自然是可以堪担一国之母的。”
文翰是前朝的大学士,朱鸿推翻大周时却独独保留了他的地位,可见此人影响不浅,能力非凡了。
但是,那样好的人家的女儿却要嫁给朱天熠,当真是有点可惜。
许是顾清挽脸上的惋惜表现得太过露骨了,顾妗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我听说...”
她犹疑地看了看顾清挽的神色,才道:“西禹的玉贵妃就是之前失踪的顾妍?”
顾清挽没有否认,这件事情她和秦墨辰都没有刻意隐瞒,只要稍微到向离风那样‘多嘴’的暗卫那里去打听也是可以打听到的。
“她已经死了。”顾清挽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的神情,就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