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总有一天,爷会把你干翻!”拓跋丕呲牙裂齿道。
“你还想尝尝本郡主的厉害吗?”顾倾城又故意板起脸作势捋袖子。
拓跋丕见势后退,心里不免胆怯,表面上却故作镇定道:“爷不怕你,有本事,你就去跟皇爷爷告状!”
“哦?”顾倾城失笑,环抱着手,带着狭戏的表情,“坏丕子,本郡主为何会去向陛下告状?”
“以前皇爷爷最疼九姑姑了,如今皇爷爷却最疼你这个丑八怪,还让你陪坐在他身边。你当然会去告状,好等皇爷爷惩罚本王爷!”拓跋丕说得头头是道。
顾倾城恍然般默默颔首,又故作认真道:“既然坏丕子知道本郡主的厉害,为何还要惹本郡主呢?”
“爷——”拓跋丕抿嘴想了想,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为啥总想和她作对,又哼道:“爷就是看不惯你这丑八怪!”
顾倾城也不想再逗他了,摇头叹道:
“没想到九爷一个男子汉,竟如此的小气!上次成了别人的傀儡,去医庐惹事,几乎害死那么多无辜生命,你大王兄教训你,你竟然不知悔改?
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亏你父王生前还那么的疼爱你。
再说昨日吃芥末,把九爷呛着了,是你自己猴急,你又赖上我了?”
拓跋丕脸上涨红,胸脯起伏,仿佛满肚子愤懑,跺脚指着顾倾城,带着哭音骂道:
“就是因为你这丑八怪,害得爷和母妃被皇爷爷责骂,害得爷的母妃被太子妃罚跪一晚,才一病不起,流了满床的血!
否则,母妃那么疼我,怎会不陪我一同前来!”
“……你母妃流了满床的血?”顾倾城大吃一惊,微微弯下腰看他,又问道:“那请御医看了吗?”
“猫哭老鼠假慈悲!”拓跋丕呸了一声。
顾倾城看着拓跋丕俊秀的脸,之前的戾气仿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焦虑,孝顺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十岁就永失父亲疼爱的孩子,母妃又受压于人,大概日子并不好过,为了保护自己和母妃,才长了一身的刺吧。
如此一想,顾倾城忽然就觉得这孩子其实并不令人讨厌了。
她走近拓跋丕,认真的看着他颇像拓跋濬的眉宇,她脑海里忽然涌起一些画面,拓跋濬十岁那年自己救过他,那时,他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她脸上漾起温柔的笑,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拓跋丕大吃一惊,捂着脸,惊愕道:“你,你竟敢调戏爷?!”
“我看你这孩子可爱,喜欢你,才摸你罢了。”顾倾城温柔的笑道。
心里却想着,拓跋濬那时候,也是这般的飞扬跋扈吗?
“你,你,你!你这丑八怪,怎么能喜欢爷!”拓跋丕忙不迭的退后,退出花圃路径,气得握着小拳头挥舞着。
刚好此时有下人捧着一锅热腾腾的羊肉汤经过,不走人多的地方,绕道走花圃路径。
手舞足蹈的拓跋丕眼看就要撞到那人身上,热汤顷刻间就要泼拓跋丕一身。
顾倾城身似闪电,飞身过去掠过拓跋丕,躲开那锅汤水,两人滚倒地上。
顾倾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在那危急间,自己能飞射起来。
她们倒下草坪的时候,顾倾城的嘴唇,不小心就印了一下拓跋丕的唇。
拓跋丕脸都气绿了,一把推开顾倾城,腾的弹起身子,颤抖着手指着她又羞又愤道:
“你,你,你这不要脸的丑八怪,一而再占爷的便宜,爷的清誉都让你给毁了!”
他说完,一边拼命的擦着嘴,睥睨着顾倾城,直觉得顾倾城玷污了他。
“……本郡主毁了你的清誉?”顾倾城看着他可爱的样子,不由得嘻嘻嘻的笑弯了腰:“你一个小屁孩,本郡主还会占你便宜不成?”
刚才端热汤的下人,他手上的汤虽没泼拓跋丕一身,还是洒了一些出来,泼到了拓跋丕的衣襟。
拓跋丕猛闻到自己身上有羊膻味,气不打一处出。
勃然大怒,咬牙切齿的指着那下人大喝:
“你个不长眼的狗奴才,你不知道爷最讨厌羊膻味吗?”
那下人吓得赶紧躬身,“对不起,小王爷。小的该死……”
拓跋丕本就恼顾倾城叫他小屁孩,正自没地出气,见那下人不但泼了自己一身的羊膻味,居然还叫自己小王爷而非九王爷。
“敢叫九王爷做小王爷,你确实该死!”
他怒从心起,一把揪住那仆人的胸部将他举起,再轻松一掷,把他丢进一丈外的锦鲤池里。
再愠怒的回眸瞪了目瞪口呆的顾倾城一眼,又厌恶的嗅了嗅身上的羊膻味,才蹬蹬蹬的握着双拳逃跑了。
顾倾城瞪目结舌,看着拓跋丕轻松的举起一个身壮力健的大男人,又轻松的把他丢下鱼池。
她震惊极了,他知道拓跋丕力气大,却未料这不过十岁左右的黄口小儿,力量竟是如此惊人!
鱼池附近一片哗然,仆人们见有人落水,赶忙去捞人。
紧接着,顾倾城想起那个脸色苍白病怏怏的如良娣,她又陷入沉思:
坏坯子的母妃流了满床的血?是如何的流血?又或者是吐血?
她再默默摇头,不应该是吐血。
既是流了满床的血,大抵是女人月事来了。
可是月事也不至于流了满床的血啊?
天啊!莫非是被人强迫吃了女儿红?
即便没吃女儿红,又或者是血崩。
即便是血崩,再延误便会要了如良娣的命!
转念又一想,如良娣毕竟是太子的侧妃,太子府常年有御医恭候着,虽然太子薨殁,也不至于没有御医瞧病吧?
“倾城,在想什么呢?”忽然一把声音在顾倾城身旁响起。
顾倾城转颐一看,是一身高贵蓝锦,鬓发一丝不苟的拓跋余。
她心里莫名其妙就一颤,总觉得对他有愧。
心里即便想赶快躲过,礼数却不能失了。
“见过南安王殿下。”她礼节性的见礼。
“倾城与本王,还这么见外?”拓跋余看着容光焕发的顾倾城,只恨不得把她拥进怀抱。
“倾城,”他倏然握着她的手,激动的道:“不管我们有无婚约,本王对你是不会放手的。”
顾倾城想用力抽回手,却被拓跋余握得更紧,甚至拥抱着她。
“殿下请自重,这里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会误会的。”顾倾城挣扎着。
“你我本就曾有婚约,你也允许本王重新追求,有何误会可言。”拓跋余情深义重道。
顾倾城指缝间倏然多了根银针,在拓跋余曲池穴上扎了一下,拓跋余的手一麻,顾倾城离开他怀里。
“殿下自重。”顾倾城淡然道。
“你居然狠心给我下针?”拓跋余很疼心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脸上有些尴尬和内疚,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倾城真的如此厌恶本王?”拓跋余见倾城为了脱离自己,不惜给他扎针,痛心抑郁不已,“本王旧疾未愈,倾城就忍心丢下本王不管吗?”
想到拓跋余的疾病,顾倾城心里一软:“我知道你身体不适,很是煎熬,你如今感觉怎样了?”
“当日与倾城在合欢花下相谈,心情舒畅,夜里再吃了倾城配的药,倒是好生睡了几天的安稳觉。”拓跋余想起他们在合欢花下的情景,心里开心,脸上陶醉。
可转瞬间,他又一脸的痛苦:“可自从倾城与本王退亲,倾城虽然答应本王重新追求,可你却总是将本王拒之门外,本王心情郁郁不得志,又夜不能寐,而且越来越严重,如此下去,只怕是要疯了!”
“殿下要放宽胸怀,对任何事情,都要拎得起放得下,倾城再寻个机会帮殿下彻底根治,殿下的身体就会痊愈的。”
“如何说来,倾城是不会对本王不管不顾了?”拓跋余又一脸的希冀。
顾倾城心里毕竟有愧,委婉道:“倾城……并非殿下想像中那么好,殿下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倾城身上。”
“不,倾城在本王心里,就是最好的。”拓跋余一往情深道。
正在拓跋余纠缠不休,却有人过来了。
“二姐,你在这里啊,我看缇娜姐姐和双儿姐姐到处找你呢。”顾乐瑶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顾乐瑶说完,又看着拓跋余,才想起打搅他们,显得尴尬道:
“不好意思啊殿下,打扰你们说话了。可是我看见缇娜姐姐很焦急的找二姐呢……”
拓跋余紧绷着脸,一声不吭的看着顾乐瑶。
这女子真是可恶,又像上次那样破坏自己与倾城相聚!
顾乐瑶的出现,又为顾倾城解围了。
顾倾城向拓跋余恭谨的行了告退礼:“殿下请自便,倾城失陪了。”
丢下一脸冷然的拓跋余,匆匆而去。
顾乐瑶一番愧疚且无辜的看着拓跋余,嗫嚅道:“对不起殿下,乐瑶不是有心打扰殿下。”
拓跋余静静的看着一身月白绣缀折枝海棠,颇有些顾倾城影子的顾乐瑶。
半晌后终于露出笑脸,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这衣裙,甚好!”
顾乐瑶见南安王夸她衣裙好看,脸上顿时羞赧,软声道:“那殿下不会怪乐瑶啦?”
“你是倾城的妹妹,又那么可爱,本王怎会怪你。”拓跋余道。
顾乐瑶又怯怯道:“久闻南安王府邸有很多名贵花卉,世间罕有。乐瑶斗胆,能否去殿下王府观赏那些花卉?”
“……好,欢迎。”拓跋余说罢转身离去。
只把身后的顾乐瑶乐得几乎就眉飞色舞起来。
幸好她够深沉,赶紧稳住自己。
酒过三巡,菜过九道,宾主尽兴。
皇帝来见过顾倾城,便要与冯左昭仪回宫了。
皇帝本来想带顾倾城一起回宫,冯左昭仪却道人家小姐妹刚刚结拜,还有很多心里话没说呢。
这样皇帝才打消了带顾倾城回宫的念头。
皇帝又看着拓跋灵,见她和顾倾城几个女孩子正开开心心的说笑,于是也不打扰她,便径自和冯左昭仪离去。
李弈自是护送皇帝和冯左昭仪离去。
皇帝走后,宾客陆续散去。
刘宋太子公主和仙姬公主也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