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天边肚皮带着火红的霞光,远方的山林如火光般。
柳大娘手里拎着拜师礼,柳安逸则是提着一尾活鱼跟在后头,两人说说笑笑地往柳家走去。
柳安逸咧着嘴看着手上的鱼,时不时又拨弄一把鱼张阖的嘴,余晖印在他白皙软嫩的侧脸上,笑得天真浪漫。
柳大娘心瞬间就放下了,今早被柳夫子拒收,现在瞧见他孩子般的心性,多半是忘到脑后了。
村里升起袅袅炊烟,村外柳家院门大开着,炊烟也从烟囱升起,柳大娘心中诧异。
等走到家门,看到娟秀微微扶着腰身站在院门,远远看到她瞬间扬起笑脸,看到跟在她身后的柳安逸满脸笑意转为诧异。
“娟秀,你怎么回来了。”柳大娘也是一愣,喜上眉梢,特别是看到娟秀那微微凸起的腹部,更是开心得不行。
“阿娘说我成天在娘家,哪有我这么当媳妇的。”娟秀轻笑着着撒娇,要不是她知道她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会多半会想多。
月余前娟秀的娘摔了一跤,躺床上起不得身,她心中担忧,加上身子也还康健,她便和婆婆说了声要回家看上一眼。结果这一回去就是月余,要不是柳大牛给他传了信,她早就疑神疑鬼地回来了。
“那你也多注意点身子,赶巧大牛这几日忙得厉害,不然我早让他去接你回来了。”柳大娘将手中的东西放好,扶着娟秀往屋里走。
柳安逸提着鱼跑去井边,打了水将鱼放进去,鱼入了水尾巴拍打着水,溅得他满脸的水渍,逗得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柳大娘听到笑声回头看去,“安逸别玩了,过来歇会,今儿大娘给你炖鱼羹。”怕他弄湿了衣裳,夜晚的风比白日的凉,就怕他着了凉。
“娘,这是哪家的伢子?”娟秀忍了好一会,现在问出来也不由忐忑。她也不是不信任柳大牛,只是这些问题憋在心里也不好受。
“哎呀,这倒是忘了和你说了。”柳大娘一听,脑子里一转就知道她儿媳妇想的什么,忙解释道:“这是沈大夫的侄子,沈家的沈元瑶。”
娟秀一听还没想到是哪位,但是前不久有个沈三丫上门找过柳大牛,这才想起来。这事情一弄清楚,她倒是先红了脸,为自己不信任柳大娘母子俩而羞愧。
正巧柳安逸过来,柳大娘还是顾着儿媳妇的,拉着柳安逸岔开话题,介绍道:“这是你大牛叔家的,叫婶子。”
柳安逸恭恭敬敬地问好,娟秀顺着话道:“看着乖巧极了,今日可是上学堂去了?”
她这话一出,柳安逸抿了抿嘴唇没吭声,眼睛往柳大娘看去,柳大娘尴尬极了,“安逸,你婶子身子不便宜,帮大娘烧个火罢。”
娟秀见婆婆突然岔开话题,不愿多说地模样,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心中虽觉得纳闷,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柳家吃过晚饭后,院子里屋一片静谧,柳大娘还特地过来看了一眼柳安逸,她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毕竟沈元瑶走前托她照顾他,见他盖着被子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屋门轻轻合上,盖着被子已经睡着地柳安逸挣开了眼,他翻了个身子看着投射在窗棂上浅淡的月光,眼里浮起一片水雾,他想姑姑了。
同时耀州城秦氏医馆内,月光在院子里投下淡淡印子,本来这这点也该休息了,只是心中觉得不踏实,只能披着外衣在院子里散散步,试图找点睡意。
游廊上也有一人看着月色,医馆里男子居多,现在也不是新时代,在这种时候和男子说话都不合规矩,沈元瑶刚想转身离开,“沈大夫,你也还没睡么?”就被喊住了。
沈元瑶还在犹豫,那人一出声她就知道是谁了,只是这时代的礼法,她不得不顾及。
“我们同为大夫,为医馆里的病人聊上几句,不算逾越。”黄齐见沈元瑶头也不回,心知这时候男女见面不合规矩,但今夜发生的变故,实在是让他忘了她的性别,更是越多交流一番。
那时夜幕刚降,阿达他娘突然发起了热,沈元瑶提着药箱赶过去,他同阿达关系不错,心中焦急想上前帮忙,沈元瑶回身看了他一眼,“你在旁边先看着,让大牛哥来帮忙。”
他想反驳,沈元瑶看着他地眼里严肃沉重,给他不能开口质疑地强硬,他只能让开由柳大牛来帮忙。
用布帘隔开的角落不是很大,里面就留了三个人,沈元瑶用家人亲属不能观看为由,将阿达赶出去。由于气氛紧张,这角落也显得仄人,呼吸都带着急促。
阿达在外头不断踱步,声音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众人耳里,就连同屋子里要歇息地人都没了歇息地心思,时不时地往布帘处看来。
黄齐在旁边看完了全程,沈元瑶做完一切不过半刻钟,转身吩咐他:“让人拿些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