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是在人民大会堂的宴会厅里举行的。
宴会厅里通明透亮,高高的天花板上掉下来三盏精光璀璨的水晶大吊灯,宴会厅的正位有一块大红色的展示牌,牌上写着欢迎XX投资团的字样,展示牌前是一张可以容纳几十人的长形木桌,木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外商投资团的一些重要人员,以及政府部门的高官都在这一桌,冯爵的爸爸也在一个重要的位置。
长桌下还有十张圆桌,每桌可以容纳十人,投资团其余的外商及随行人员,还有其他官员,包括相关部门的一些官员,和省级市级的重要官员分别在座。
冯爵坐在一张偏后位置的圆桌上,同桌的有三名外宾,对面一名商务部门的官员正在用流利的英语和身边的的一名外宾交谈。
冯爵英语虽然不错,可是那两个人的语速较快,多有专业名词,所以冯爵也只是听得一知半解。
他们说的是关于西部地区外商投资国家给予的优惠政策,各种税收的减免政策,听的那名外商双眼发光。
听毕,那名外商有些担忧的问:“中丵国政府是否会过多的干预?还有我们外商是否能在这个基础上得到更多的优惠政策?XX国的优惠政策似乎比你们更好,更有利于我们的发展。”
那名官员笑了笑,不卑不亢,不急不慢的说:“我曾经听到过很多外国朋友评价说,中丵国政府是全世界最支持经济发展的政府,中国每年的外商投资比例都在不断增长,不少在华外商投资企业策划给那位其母公司全业务的增长亮点和利润中心,至于你说的那个国家,我以私人的身份提醒你,最好多做考察,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货比三家,我们中国有绝对的优势,不怕比较和竞争。”
外商听了,莲莲点头。
冯爵听到这里,对那名官员心悦诚服,自己如果想走这一条路,真的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了解和学习。
那两位还在就细节问题在商讨,另外两名外宾也加入商讨的行列。他们有事会压低声音说话,有时的语速又非常快,冯爵听的非常吃力,无聊之下,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别桌。
他看向临近的一桌,那一桌在末席,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名中国官员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哪人向着冯爵笑了笑,显然是认识冯爵。
冯爵仔细瞧了瞧他一眼,见他四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普通,也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转过头去。
宴会期间,中国方面有几名官员上台祝词讲话,长篇长篇的介绍,听得大家昏昏欲睡,然后又敬酒,又有民族表演,进行了近两个才结束。
离开了宴会厅的时候,又碰到了刚才有些眼熟的那名官员。对方故意慢下脚步与他并肩,熟络地与他打招呼。
“冯公子好。你好。”
哪人身上有些酒气,显然喝了不少酒,只不过还不到烂醉的程度。
冯爵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喜欢对方的称呼方式,可是对方的年龄可以做他的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
“你好。”
对方与他握手,笑道:“冯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早先我们在XX大方点的时候碰过面!”见冯爵神情依然迷惑,又进一步的提醒
“那天我和你女朋友的阿姨一起吃饭,后来冯公子走的时候,还进了我们的包厢打招呼的。”
经他提醒,冯爵猛然想起了他是谁,早先顾长卿约他出来吃饭,和长卿阿姨一起的人中就有眼前此人,虽然两人没正式打招呼,但冯爵有些印象。
“鄙人姓张,和冯公子的女朋友阿姨是很好的朋友,当天就想和冯公子打招呼的,可是见冯公子和那位小姐相处的很开心,又怕打扰了两位,还请不要见怪。”
张局一脸的笑。
冯爵看着他的笑脸,心慢慢的往下沉。
“女朋友?”
“我也是听徐坤介绍才知道,徐坤就是你女朋友的阿姨,那位小姐确实是一位可爱的小姐。”那天他们神情举止颇为亲热,一位他们感情很好,所以故意说些好听的话来讨对方开心。
冯爵的父亲高了他不知几个级别,攀不上大树,有机会和小树拉拉交情也不错,看此情景,这棵小树迟早有成为大树的一天。
他在一边说的兴奋,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对方的心理掀起了怎么样的滔天巨浪。
冯爵的脸色微微发白。
那天,她离开的那会,原来不是去同阿姨打招呼,而是同眼前这个人打招呼……
他勉强的笑了笑。看向对方:“那天……”他停了一会,“还谢谢叔叔给予方便……”
他的声音又轻又浅,却几乎用尽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张局笑道:“小意思,小意思,冯公子不用这么客气,哈哈,哈哈。”张局连大了几个哈哈,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什么怀疑,现在也完全烟消云散了,如今对于徐坤,还真是有些忌惮,心中本来因为得到的控股权太少而引起的不甘也迅速消散。
(跟上)旁边又有一人叫出张局的名字,张局便对冯爵说:“冯公子,我先失陪。”
“请便。”
张局和另外一人越走越远,冯爵仍然怔怔地站在那里,耳边嗡嗡作响,四周的喧闹声似乎在很近,又似乎在很远。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一幕幕。
“冯爵哥哥,包厢里有些气闷,不要关门好不好?”
“冯爵哥哥,你等一会,我去跟我阿姨打个招呼。”
“我去和我阿姨道别。”
还有她的笑,她一次又一次地帮他夹菜,当对面包厢门打开的时候,她忽然将菜送到他嘴里。去到对面道别的时候,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被她挽过的手臂,至今他还记得那时心跳加快的感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很想嘲笑自己,可是嘴角发僵,怎么都笑不出来。
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
一些认识他的人经过他的身边时,见他在发呆,便上前询问:“冯爵,你怎么啦,脸色很不好。”
冯爵摇摇头:“没事,我没事。”他摆摆手,大步地向前走去。
他的脑子很乱,很多种想法在脑中转过,他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可是那些想法却硬塞入他的脑间,将他逼入死角,避不过,逃不了,胸口被什么堵住,又涨又疼,连呼吸都似乎不顺畅。
他开始跑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跑上广场,跑到任何目光所及的道路,用尽全身力气,宣泄着胸口的涨闷,似乎这样就会让他舒服一些。
他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的筋疲力尽,累倒在地上,完全不顾忌旁人的目光。
他躺在地上,看着头顶被建筑物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看不到月亮,只有几颗零碎星星的朦朦天空。
慢慢的,天空出现了她的笑脸。
她看着容妈时愉快快乐的笑脸。
她看着小朋友时温柔怜惜的笑脸。
她看着自己时,时而天真,时而捉弄,时而狡猾,有时候却又流露出淡淡酸楚的笑脸。
然后,她脸上的那些笑容通通消失。
她开始冷笑,
她看着孔玉芬时的阴冷,
她看着赵毅时的深沉,
她暗处算计时的冷漠……
冯爵大叫一声,捂住脸。
另一边,顾长卿陪着容妈在医院里,到了星期三,检查结果陆陆续续地出来,医生告诉他们,容妈的病情不算太严重,随时可以出院。
容妈听医生这么说,马上要求回家,“家里的事情那么多,小明妈一个人忙不过来,那些鸡鸭也不知喂好了没有。”
还没过星期四,顾长卿自然不会答应,她按住容妈:“容妈,再住一天,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家。”
容妈不愿意:“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早上呢?”
小明爸见容妈没事,已经回去了,现在只有李佳陪着顾长卿在这里。这时,李佳也忍不住说:“既然医生都说可以出院了,就出院算了吧,整天呆在这里也挺无聊的。”
容妈听到李佳帮腔,更加来劲,爬起来就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就是,再住下去,没病也闷出病来了,这里贵得吓死人,两天就花了几千块,小姐虽然不在乎这些钱,可是钱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顾长卿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容妈,现在出院是算一天的钱,明天早上出院也是算一天的钱,既然你说不要浪费,怎么都得把这半天住过去!”
听到顾长卿这么说,容妈心中不肯吃亏的心理占了上风,想来一会终于答应:“那我们明天再出院,医院已经这么黑,不能让他再占了便宜!”
顾长卿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长卿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她的心中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她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没有关系,不用担心,现在在医院,就算发病也能及时抢救,容妈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手机没电发出自动关机的声音,顾长卿拿出充电器在病房中充电。
李佳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有些昏昏欲睡,顾长卿和容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