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花的幻术中回到现实世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各怀心事。
刘臻言不爽地摸摸光头,苦中作乐地说道:“幸好老子是个和尚,不然整天思考这种事情,头顶早就该地中海了。”
晏云开配合地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胸口的偃骨,眉头凝起。
“如果我的偃骨中藏着神器太极图,那么,要怎么才能唤醒它?”
自从偃骨归体,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太极图虽然时不时钻出来找找存在感,但是晏云开始终没有掌控太极图的力量。
原本晏云开也不太在意,顺其自然就好。可是如今情况不同,张僧繇揣着天魔种,不知何时就会变成天魔。太极图能够伏魔一次,想必也能够伏魔第二次。因此,身怀至宝的他颇不甘心,就像一个口渴的人,拿着一瓶矿泉水,却无论如何都拧不开瓶盖一样。
赵盗机默默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
“倒不如问,要怎么才能唤醒你自己。”刘臻言说,“我如今也只是凡人之体,法力被压制了,没有办法帮你。”
晏云开上下打量着刘臻言,知道九处这位领导是罗汉转世,他没有太惊讶,居然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啧啧”两声:“好的吧,祝你早日上西天。”
刘臻言淡定道:“借你吉言。”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条烟,扔给赵盗机,“抽着吧,暂时稳固神魂。温养魂魄需要时间,没法药到病除。”
“嗯。”赵盗机心中有数,“谢了。”
出了刘臻言的办公室,晏云开自己心中揣着事,便没有注意到赵盗机平静表情下那起伏的心思。
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人,打着呵欠,脑门上顶着一个角。
“哟。”谢智和他们打招呼。
晏云开指指他的额头:“你的角没收。”
谢智摸摸自己的独角,叹气,将它按了下去:“刚刚一直在审查小白龙,忙忘了。”
“小白龙有提供什么消息?”
“他好赖跟了张僧繇一千多年,知道的不少。”谢智说,“我还得把报告送去给老刘,走了。”
晏云开点点头,走出去几步,又回头问:“哎,谢智,你知道太极图吗?洪荒法宝那个。”
谢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疑惑地说:“知道是知道,不太了解。我是封神之战后才出生的,那个时候太极图很少现世了。”
“哦,你还太年轻了啊。”晏云开还以为神兽大大懂得比较多呢。
谢智头一回被单位里的人说“年轻”,顿时无语,挥了把手,不再跟他闲扯了。
下午,晏云开坐在办公桌后办公,赵盗机拿着平板电脑,懒散地倚在沙发上听网课。晏云开给他报了一个英语培训班,力求消灭他学识上的短板,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现代青年。
赵盗机只戴了一边耳机,半阖着眼,似睡非睡的模样,明目张胆地开小差。
他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太极和天魔打斗时的画面,也清楚地看到了太极伏魔的那一刻,晏云开眼中希冀的光。
如今晏云开只是个凡人,不比那一世器灵之身。万一,他仗着太极图在手,想要豁出性命去解决张僧繇……
赵盗机想到晏云开可能会遇到危险就一阵焦虑,而他也丝毫不怀疑,为了人间界的安稳,晏云开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理智上,赵盗机能够理解晏云开的道义之举,但是情感上,他十分不想接受。
如果晏云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在天下济济苍生面前,晏云开会考虑他的心情吗?
赵盗机面无表情,心中略有不安。
办公室里空调温度有些低,晏云开披着外套,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漆黑的眼眸映着屏幕的荧光,亮晶晶的。
内线电话响起,晏云开拿起听筒,低声道:“喂?——什么?好的,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没有搁下听筒,而是飞快地播了一串号码,待那边接通之后,客气礼貌地开口:“黄处长,您好,我是国安的晏云开。是这样的,在贵州省的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现在需要贵处配合我们的工作……”
方才央金柳打来电话,说是某个村子的村民集体中了蛊,三组已经封锁了全村,但是这村子并不偏僻,甚至时常有游客落脚,若得不到有关部门的配合,万一出现舆论,将很难控制。
赵盗机抬眼,注视着晏云开认真工作的样子。
晏云开一只手在键盘上操作,一手拿着电话听筒,严肃地和电话那边的人交流。
双方打过很多次交道,就算方才晏云开没有详细介绍自己的工作单位,并且“特殊情况”也交代地语义不详,但是对方清楚地明白这件事情是什么性质。
“……是,请贵办务必第一时间监管相关言论,严格控制舆论走向,全方位封锁消息。对外的说辞需要统一,我将发送一份文件到贵办的邮箱中……”
晏云开熟练地操作着,六组本来就是给其他几个小组收拾残局的,这种事情他做得多了。六组根据不同的情况制定了几套工作模板,遇到这种事情完全不必慌乱。
挂上电话之后,晏云开新建一份空白文档,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怎知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晏云开安排完这边,白盛又拿着一份文件进来给他签字。
内蒙古某个地区也出现了一个案件,动静甚至比贵州那边还要大,白老师匆匆协调好其他单位,拿着公文函进来让晏云开用印,好教其他部门的人能迅速配合起来。
“什么情况?”晏云开草草了解了一下具体形势,“一个南方一个北方,同时出现案子?”
白盛推了推眼镜:“我建议你叫其他人回来待命,这个苗头不对劲,我要去监测各省市的能量波变化。”
晏云开道:“成。”
这两个案子都有相同点,范围集中,受害人数多,且受害者都受尽折磨。
难不成又是要收集怨气?张僧繇等急了么?
晏云开想了想,给刘臻言打了通电话,交代了目前的情况。刘臻言已经知道这两个案子了,很生气,说道:“怨气怨气,又是怨气!我已经让央金柳和老钟从这个方向着手调查了,妈的,现在天魔尚未完全成型,张僧繇肯定按耐不住了!”
刘臻言开的是外放,又听谢智在他旁边说:“贵州和内蒙,这天南地北的,又是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里出事,那个天魔种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吧。既然这样,不如问问白老师能不能从能量波监测中判断出怨力的流向,没准能圈出天魔种的位置。”
这倒是个法子。
白盛平日里研究这些科学与玄学结合的仪器,却也没有专门研究过怎么从监测数据中分析出怨气的动向,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显示屏:“我试试吧。”
在这之后,全国各地各种大案件小案件不断,试图干扰他们的注意力,九处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都是六组的组员去给其他组帮忙,今天反而是一组派了游优来给六组打下手。
就连从不跟单位之外的人社交的赵盗机,也在晏云开分身乏术的情况下,接了两个妖委的电话。
夜深时,一直叮铃铃响个不停的电话终于闲了下来,办公室内难得恢复了平静。
晏云开喝了半杯凉白开,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