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休跟他们说那么多,先将他们全都杀了。”上官鸣凤心中焦躁,大声喝道,虽然心知如此大势已去,但终究觉得心不甘意难平。
“哦?石大人,你居然有如此打算?投鼠忌器这个道理,石大人自然明白,若是明白,如此明知故犯,可是有何深意?”
江少衡突然如此插口,石亨内心一紧,便算捉住简怀箴,也不能取其性命,否则英宗定然会毒发身亡。上官鸣凤口口声声要杀了简怀箴,岂不知如此正犯大忌。这江少衡言语温柔,到底是如妃一手养大,果然狠辣,句句暗藏机锋,样子虽然不是咄咄逼人,却是难以招架。
蓝静虽然不甚清楚两个人话中含义,却自然察觉石亨处于下风。
简怀箴心中明了,江少衡步步向前,已经走到简怀箴身前了,似有意似无意,身子往着简怀箴身前一挡。上官鸣凤手中之剑本来对着简怀箴的胸口,如今却正对着江少衡的左肩。
江少衡的身材也并不魁梧,可是他那身躯一立,却总带来一份安宁。只要在他的周围,简怀箴便不由得觉得一阵安心——
上官鸣凤却是浑浑噩噩,她知晓这宅邸被官兵围住了,自然不能硬拼,石亨是朝廷中人,软弱无力,今日多半要被迫咽下了这口气。
却没想石亨抽出了刀,那刀身宽阔,闪闪发光,说道:“江公子,你咄咄逼人,我看是不能善了。”上官鸣凤听了,心中大喜。
简怀箴江少衡更不知石亨会有何举动,上官鸣凤喜笑说:“石亨——”
她话语未完,蓦然觉得后心一凉,胸口露出半截雪亮的刀锋,透体而过。上官鸣凤禁不住凄然道:“为什么?”
简怀箴更想不到石亨如此残忍,转眼便手刃枕边人。南宫九重看得心惊,忍不住上前走一步,结果还是顿住了脚步。
“你违背圣意,虽然我与你有些交情,可是江公子咄咄逼人,我也徇私不得。”石亨毫不在意,将那刀抽出去,擦干净血,送回了鞘中。他扫了江少衡一眼,只觉得这个男人果然是如妃所养,生性狠毒,句句逼迫,自然是要他杀了上官鸣凤。
仔细一望,石亨看见江少衡眉间微有唏嘘之色,当真会装模作样。
简怀箴却默默走上去,将上官鸣凤抱在怀里,任着她身上鲜血染红了自己罗裙。上官鸣凤咬牙切齿说:“只恨……只恨我所托非人。”
南宫九重看了石亨一眼,石亨面色如常,并无触动。南宫九重心中叹息,看见上官鸣凤如此惨状,到底是多年情意,心中那份怨恨还是淡了。
上官鸣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小姐,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简怀箴摇摇头,伸出袖子,擦去上官鸣凤嘴角鲜血,她欲要施针,却分明能看出上官鸣凤已然无救了。
“现在说这些,自然已经迟了,只不过……我想告诉……小姐,我……这一辈子,最仰慕的人……就是小姐你。”上官鸣凤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若然……不是因为我的野心,我原本……希望一辈子……能跟随你。”上官鸣凤虽然没有乞求,简怀箴却分明察觉到,她有恳求自己的饶恕。
“我不怪你。”简怀箴轻轻说,上官鸣凤听了,眼睛里闪动喜悦和轻松的光芒,头一垂,便再没有了呼吸。简怀箴双眸慢慢的被泪水所模糊了,依稀之间,上官鸣凤样子变成少年时候的欣儿。一滴泪水终于从简怀箴脸颊滑落,滴落在上官鸣凤犹有温度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