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案而起,怒道:“皇长公主,您说得对,若是不重重惩罚这徐有贞,朕都不能原谅自己。朕现在就派人,把这徐有贞给杀了。”
简怀箴走上前去,扶着朱祁镇在龙椅之上坐下来,她语气缓缓,声调带了安慰人的力量,她轻声说道:“皇上,那倒也不必。徐有贞虽然作恶多端,又连累了皇上,皇上却也不必杀他。始终在外人的眼中,徐有贞是帮助过皇上的臣子,若皇上就这么把他杀了,别人岂不是会对皇上有所误会。”
朱祁镇十分佩服的看着简怀箴,觉得还是简怀箴想的周全,便开口问道:“皇长公主依您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这徐有贞?又杀不得、放不得,难道对他就束手无策了吗?”
简怀箴莞尔一笑,轻声说道:“那倒不是,徐有贞此人一生醉心功名利禄,若是皇上把他充军于南,发配到边塞之地,让他扛长矛在边塞打仗,比杀死他对他的惩罚更大。”
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说,顿时神清气朗,连声说道:“皇长公主的计策好,倘若把徐有贞发配到云南,不但可以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对满朝文武起一个震慑作用。也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朕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朕对犯过过错的臣子可以做到宽宏大量。”
“皇上所言有理。”
“那朕现在就去做这件事。”
简怀箴缓缓的说道:“那倒也不急,皇上可以把这件事交给石亨石大人去做。”
“为什么要交给石亨去做?”朱祁镇有些茫然的问道。
简怀箴神色清明,缓缓说道:“皇上也知道石亨、曹吉祥与徐有贞素有细怨,就让石亨来办理这件事。本宫相信石亨一定会先对徐有贞加以惩罚,如此一来也帮皇上出了一口恶气。恶人也不必皇上来做,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一说,心底顿时清澈起来,他觉得简怀箴简直太聪明了,连这样的计策也能想得出来,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呀!
想到这里,他便立刻命孙祥用去石亨府传旨,命令石亨全权处理这件事。
徐有贞正准备去广东任参政,还没有启程,就听到家人匆匆跑来说:“大人,大人,不好了,石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前来捉拿您。”
“哦?”徐有贞并没有十分害怕,他心想:为什么石亨会突然带着一队人马来捉拿我,难道他想公报私仇?“哼!”皇上已经把我降为广东参政,这是皇上的旨意,石亨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动我一分一毫。
想到这里,他气定神闲的说道:“让他们来吧。”说完便在正堂中央坐了下来。
过了不一会儿,石亨便带着手下的人走的进来。
见到石亨,徐有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石亨怒道:“徐有贞,你以为你还是当日内阁之中的徐有贞吗?见了本官也不下跪?”
徐有贞没有办法,只好忍受着心头的耻辱跪下去,对石亨行了一个礼,石亨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徐有贞被其的火冒三丈,说道:“石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是不是来看老夫的笑话?皇上虽然把我降为广东参政,可是始终说明皇上心里还有我,并没有对老夫施以更严厉的惩罚。说不定哪一天,老夫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一定来找石大人再较量较量。”
石亨仰天大笑,神情十分猖狂,他说道:“您想的太多了吧,徐大人。你以为你可以安安稳稳的去广东做参政吗?我奉劝不要做白日梦了。”
“你是什么意思?是皇上的旨意把我降为广东参政,难道你敢对我不利,你要是对我不利就是违抗圣旨。”徐有贞愤愤的望着石亨,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石亨情状十分得意,他说道:“我当然不敢违抗圣上的旨意,不过难道你不知道皇上又重新下了旨意吗?”
“啊?”徐有贞一连往后退了三大步,面上的神情痛苦不堪。
“你说什么?皇上又下了什么旨意?难道皇上想处死啊?”
石亨望着惊悸的徐有贞,心里觉得更加高兴,他哈哈笑了起来,说:“皇上要不要处死你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皇上命令我,现在立刻把你捉拿回诏狱。至于到时候皇上会怎么处置你,一切就要等皇上的旨意了。”
说完,他对手下人说道:“来人,把徐大人抓起来,重新带回诏狱。”
他手下的人蜂拥向前,把徐有贞抓了起来。
于是,徐有贞又重新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锦衣卫诏狱”。二次被抓进诏狱的徐有贞苦不堪言,这是于谦曾经呆过的诏狱,没想到四个月后,他又两次来到这里。
看守徐有贞的锦衣卫一边把发霉的饭菜端到徐有贞面前,一边恶狠狠的恐吓他道。
徐有贞看着黄白相间的发霉饭菜,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第二次被关进诏狱中来,住的是最潮湿、阴森的牢房,身边动不动就会跑过蛇虫鼠蚁,他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苦。
徐有贞刚要端起饭菜往嘴里放,就有一个锦衣卫走上前来踹了他一脚,他手里的饭菜被洒到了地上,这已经是锦衣卫第无数次鞭打他了。
徐有贞经常动不动就挨饿,他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眼前的锦衣卫一眼,对他们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们不知道是皇上亲自把我关在这里的吗?倘若我有什么闪失,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皇上?哈哈哈。”锦衣卫们哈哈大笑起来,他反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徐有贞当然知道,看守诏狱的都是石亨的人。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其中一个锦衣卫得意洋洋的望着徐有贞问道。
徐有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谁让他得罪了曹吉祥和石亨这两个奸险小人,落得如此下场。
那个锦衣卫见徐有贞不说话,不怒反笑,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机会。
“你以为你仅仅是得罪了我们石大人和曹公公吗?那你就错了,你不要以为皇上会帮你,你得罪了皇上的皇姑奶奶、皇长公主。皇上和皇长公主更亲近,还是和你更亲近?你说皇上会帮着皇长公主,还是会帮着你?”
徐有贞听到锦衣卫这么说,不禁觉得愕然,他从来不曾得罪过皇长公主简怀箴,为何这锦衣卫会这么说。难道自己被二次关入诏狱之中和简怀箴也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可怜巴巴的望着那锦衣卫,问道:“你说我得罪过皇长公主,我哪里得罪过皇长公主?”
那锦衣卫得意洋洋的说道:“好吧,反正你也快要死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于谦于大人是怎么死的?”
徐有贞听锦衣卫这么问,他闷不做声。
锦衣卫继续说道:“难道你不知道皇长公主和于谦的关系吗?他们本是故友,皇长公主的结拜姐妹又同于谦两情相悦,你连这件事都没有查清楚,却敢害死于谦,你倒是胆子不小。”
徐有贞听锦衣卫这么一说,颓然落坐在地上。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玄机。
尽管如此,他却仍然不肯认输,他望着那锦衣卫笑道:“你说我曾得罪了皇长公主,因此才得罪今日这处罚。你们石大人如何没有参与过谋杀于谦的事情,难道你以为皇长公主能追究我,就不会追究石大人和曹公公了吗?”
那个锦衣卫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他高声对徐有贞说道:“皇长公主便是想追究我们大人能追究得了吗?我们大人一来没有犯错,二来如今瓦剌和大明交战,皇上还要仰仗我们石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