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抚掌说道:“此计甚好,如此就有劳使者大人了。”
瓦剌使者用诡异的眼神看了曹吉祥一眼,说道:“曹公公,难道不问问在下为什么向曹公公提出这件事吗?”
曹吉祥摇了摇头,茫然说道:“难道使者还有别的事?”
那瓦剌使者十分狡黠的说道:“自然是,我们瓦剌挥师南下,白白为你救出石亨不成?”
曹吉祥听瓦剌使者这么一说,知道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于是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侧耳静听,问道:“使者大人还有什么要求?不妨一次说出来,也免得曹某人挂心,不是吗?”
那瓦剌使者李长庆笑了笑,看了曹吉祥一眼说:“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石亨石将军被放出来之后,曹公公劝说石将军也加入到我们这边来。”
“不可,万万不可。”曹吉祥下意识的说道:“石将军怎么会做通敌叛国的事情?”
“通敌叛国?难道曹公公以为与我们为伍就是通敌叛国吗?那么说如今曹公公早已经上了我们这条贼船,就是想逃脱也逃脱不了了。难道曹公公现在不为我们做事,还为大明的狗皇帝做事?难道大明的狗皇帝能够给你封王封侯吗?能够给你功名利禄吗?”
使者的反问让曹吉祥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此时此刻他也明白,自己既然已经上了瓦剌这条贼船,要想逃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是他心里上不由自主的会把自己当成明朝的人,想事情会从明朝的角度去出发。
听李长庆这么一质问,他顿时冷静下来,心道:“是啊,倘若皇上知道我为瓦剌办事,一定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倘若我能够助瓦剌挥师南下吞并大明,到时候我封王封侯,威风过现在,何止千万。”
想到这里,他便抱拳对瓦剌使者李长庆,说道:“好吧,既然使者大人这么说,曹某人就姑且信你一次。”
“好,那我们就这么商议定了,我马上回去通知大王挥师南下。而曹吉祥曹公公您就趁机劝皇上把石亨放出来,石将军被放出来之后,说服石将军的重任就落在曹公公身上了。”
曹吉祥胸有成竹的拍拍胸脯,说道:“放心吧,这敢事一定能够办成。”
他心想:此时石亨因为宁馨公主的事被关在天牢之中这么长时间,心中一定有所怨怼。倘若自己趁机劝说他投靠瓦剌,也未尝是不可能的事。
送走李长庆之后,曹吉祥便在心中打算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
他想了很久很久,越想越高兴,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就睡着了。
果然过了没有几天,朝廷之中便传来战报,说是瓦剌大军忽然聚集在大明和瓦剌的边境之处,似乎有挥师南下之意。
朱祁镇接到战报之后,浑身惊栗,曹吉祥趁机在朝堂之上对他说道:“皇上,瓦剌军队之所以挥师南下,也无非是因为石亨石将军被您关起来的原故。如今朝中除了石将军,再也没有人能够担此责任带兵作战。倘若皇上不赶紧把石将军放出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朱祁镇被曹吉祥这么一吓,早已经吓的六神无主。
他曾经被关在瓦剌之中,很知道流亡异国的滋味是怎么样的,他可不想成为亡国之军。想到这里,他便要命人去放石亨。
彭时站了出来,说道:“皇上,万万不可,石将军犯的乃是大罪,岂可以说放就放。倘若现在把石将军放出来,皇上如何对天下人做一个交代?”
彭时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朱祁镇的心中。
“是啊,如果这次宁馨公主的死都没有把石亨治罪,那石亨以后岂不是愈加飞扬跋扈,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了。自己这个皇帝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他又很是犹豫起来。
曹吉祥往前走了两步,郑重的对皇上说道:“皇上,倘若您现在不把石将军给放出来,到时候瓦剌军队长驱直入,攻入京城,便是再也没有办法了。石将军虽然犯的罪逆深重,可是皇上也总要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才是。人非圣贤,熟能无过?难道犯了错,就不能够改过了吗?”
朱祁镇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曹吉祥一党的石彪,也在一旁说道:“皇上,曹公公说得对。倘若皇上不把石将军放出来,放眼整个大明朝也没有人能够治得了瓦剌军队。到时候,真的攻打入京城来,那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曹吉祥和石彪的话,听在朱祁镇心中颇为惊心动魄。他心道:“事已至此,除了把石亨放出来,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倘若瓦剌的军队真的再次攻到京城,自己再次被虏到北国,到时候受尽折辱,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更别说做皇上了。”
想到这里,他便隐约有了要放石亨的意思。
因为捉拿石亨的时候,是同简怀箴商议过的。因此他便没有自下决定,只是挥手说道:“事情还没有成定局,容朕回去再想想,有了决定,再同诸位大臣商议。朕今天也有些乏了,就此退朝吧。”
于是,朱祁镇自回到乾清宫中。
回到乾清宫中之后,他越想这件事越觉得心惊肉跳,宁馨公主的死虽然让他悲愤不已,但此时此刻悲愤之情已过。再加上瓦剌军队压境,让他心中如同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恰好这时孙祥用正端了早膳前来,他便对孙祥用说道:“孙公公,你现在立刻去万安宫把皇长公主请过来,就说朕有事找她商例。”
孙祥用见朱祁镇神色凝重,不敢怠慢,忙往万安宫走去。
他刚走到万安宫门口,却见到简怀箴正要出门。
原来简怀箴早已听说了朝堂之上群臣的议论,她正准备去找朱祁镇,把这件事说清楚,没有想到朱祁镇也让孙祥用前来请她。
于是,简怀箴便和孙祥用一同来到乾清宫。
朱祁镇见到简怀箴,只觉得心中有愧,忙站了起来,亲自去迎接于她。
“皇长公主,您来了。”
简怀箴微微点头,说道:“见过皇上。”
朱祁镇说道:“皇长公主乃是孙儿的长辈,又何须同朕多礼。”
两个人边说着边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朱祁镇叹口气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前几日命朕把石亨给抓了起来,恐怕到了今日又不得不把他给放了。”
简怀箴早已经知道事情的起末,便不动声色说道:“难道皇上真的心甘情愿就此把石亨给放过吗?”
朱祁镇把手握成拳头,重重的打在案几上,满脸悲愤说道:“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如今放眼朝野除了石亨,的确没有人能够抵挡瓦剌军队。回想起以前,于谦于大人的确有这个能力,可是朕却误信谗言杀了他。如今朕除了受到石亨的挟制,再也没有任何的法子可想。”
简怀箴摇摇头说道:“皇上,也不必这么悲观。如今天下良臣猛将多的是,又何愁找不到人攻打瓦剌军队呢?更何况瓦剌军队只是在大明和瓦剌的边境之处集结而已,挥师南下与否还是两说,皇上何必先自己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