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见了十分心疼,便说道:“皇长公主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为何您还如此难做?为何在这里如此苦思冥想?”
简怀箴叹口气,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表面上看来像是吴皇后做的,可是我想来想去总有两个疑点想不清楚。”
零落同简怀箴素来是无话不说的,她便开口说道:“皇长公主有什么疑虑不妨同奴婢说一下,说不定奴婢可以做到旁观者清呢。”
“旁观者清”这四个字顿时说到了简怀箴的心坎之中。
曾经在江南的时候,她也因为当局者迷看不清白轻轻的真实目的,也正是因为江少衡旁观者清才救了她一命,揭穿了南宫九重和白轻轻的阴谋。
想到这里,她便说道:“也好,不如我就说给你听听,你看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你只要把你的意见说出来给本宫听就行了。”
零落连连点头,道:“是。”
简怀箴便缓缓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她说道:“万贵人怀了七个月的身孕,那死婴本宫也是见过的,本宫看到万贵人悲痛欲绝,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是本宫曾经下意识的去摸了那死婴一把,发现那死婴的身体竟然有些僵硬。想来那死婴也不过才死去不久,为何身子会变得如此冰冷僵硬呢?本宫始终想不明白这是为何,这是疑点之一。”
简怀箴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疑点之二本宫始终觉得吴皇后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来,本宫认人自以为一直清明,虽然也曾经看错过人,可是我始终觉得在吴皇后这件事上本宫没有看错。吴皇后虽然年轻,平日里对本宫、对两宫皇太后都十分恭谨,大有当年汪贵妃的贤德,本宫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来。而且本宫瞧着她十分本分,也不像是有这么多心思的,这是疑点之二。”
零落听简怀箴这么说,她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简怀箴说道:“皇上公主,奴婢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有些人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同心里所想的也许并不一样;有些人看着本分老实,实际上心思也许比谁都狠毒。当初皇长公主您信任南宫九重和上官鸣凤,可是她们追随了您几十年,到头来都做出那样的事情。奴婢不是说皇长公主查人不明,只是有时候证据比我们看到的都要清晰很多。”
零落的话听在简怀箴的耳中,引起她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她点了点头说道:“也许你说得对,你继续说下去。”
零落便缓缓说道:“至于那婴儿的事零落,也许是皇长公主多虑了。皇长公主,您想如今天气如此寒冷,又下了一场雪,那婴儿出生之后身子便僵硬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更何况万贵人的为人皇长公主您也是知道,当初是她舍命救钱太后,她对周太后又如此的一心一意,还陪同周太后一起进过冷宫,这样忠良的人想必不会有那么多心思。更何况死的是她自己的孩子,难道她要用自己的孩子来设计吴皇后吗?以后她的孩子生下来倘若做了皇上,她就是太后,她又何必使用这些手段呢?”
零落的话听在简怀箴耳中,她想了半天,终于缓缓的说道:“零落也许你说得对,是本宫错了。”
零落笑盈盈的说道:“皇长公主看人也自有自己独到的一面,我只是把我心里所想的说出来罢了,希望可以帮得上皇长公主的忙,不要令皇长公主更加迷茫才是。”
简怀箴闻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也许是吧。”
经过和零落一番商谈之后,简怀箴决定把吴皇后召来,问问她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她想察言观色总能看得出吴皇后是不是在撒谎。
很快傍晚时分,夕阳弥漫了整个天幕,天空之中漆黑一片,吴皇后被召到万安宫中。
吴皇后看到简怀箴端坐在正殿之中,忙上前行了个礼,道:“叩见皇长公主,皇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简怀箴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宫也想能活到一千岁,可是这后宫之中倘若风平浪静的话,本宫也许能活得长久一些。如果一直有人兴风作浪,本宫便是想活得长久一些也是不能了。”
吴皇后听到简怀箴的话,似乎已有所指,一句话也不说,站在一旁低眉敛目、安安静静。
简怀箴看到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反而闪过一丝不忍,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吴皇后说道:“吴皇后,你且先坐下来吧,本宫有事要问你。”
吴皇后早已经料到简怀箴要问的乃是万贵人和她的婴儿一事,当下便在旁边的椅子之上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简怀箴见她的模样不似是十分心虚的,便问道:“吴皇后,本宫且来问你,万贵人在雪地之中被人推倒,乃是怎么一回事儿?”
吴皇后的面上露出一丝凄苦之色,她扬起头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如果臣妾跟您说事情并不是您看到的那样子,不知道您会不会相信?”
简怀箴摇了摇头,说道:“本宫所听到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尽管说来就是。”
吴皇后摸不清简怀箴话里的意思,更不知道简怀箴心中所向,她还是慢慢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她说道:“那日我本在坤宁宫之中,忽然有万贵人宫中的宫女来请我,说邀我到赏梅亭中去欣赏皇长公主从怀明苑中移来的梅花。我本来不打算去的,可是顾虑到万贵人身怀龙种,所以这才出来陪她。”
简怀箴听完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吴皇后。
于是,吴皇后便把事情继续说下去。
“我到了之后,万贵人早就在那里守着了,我们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我便相劝万贵人不如早些回去,万贵人却是兴致大好,她说想要吃银耳莲子羹,便命令她的丫鬟香梅去取了。她又说身上有些冷,我便让素梅去坤宁宫中取我的鹅毛大氅拿给她。然后她便走到白梅旁边欣赏梅花,我便也随了过去,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拿起我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之上,然后她便重重的摔在地上,还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哦?事情当真是你说的那样?”简怀箴望着吴皇后有些怀疑的说道。
莫说是简怀箴听了这个消息怀疑,便是任何人听到这个消息恐怕都不会轻易相信的,哪里有人能杀死自己的孩子嫁祸给别人呢。
吴皇后面上掠过凄惨的神色,她说道:“皇长公主,我知道您不会这么容易相信的,只不过这就是整个的事实。”
简怀箴看吴皇后说得悲切,不似作伪,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历史之上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的也不是没有人,在唐朝时期武则天为了陷害王皇后,便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小公主,然后再嫁祸给王皇后,以至于使王皇后落得被罢储的结果,所谓悲天悯人。
她想到这些又看到眼前情状可怜的吴皇后,心中不由得也起了一丝怜惜之意。
她总觉得吴皇后这些日子以来表现的都是十分贤德,她只不过是才十六岁罢了,而皇上也年轻,她同皇上十分恩爱,他们有孩子也是早晚的事情,按理说她没有必要去处心积虑的陷害万贞儿呀。
刚刚想到这里,吴皇后已然在旁边不疾不徐的说道:“皇长公主,不管您信不信我,我说的都是实情。皇上对我隆恩日中,我和皇上还都年轻,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为什么宁愿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陷害万贵人呢?”
简怀箴听到吴皇后这么一说,心中豁然开朗。
吴皇后说的话正说到了她的心坎之中,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隐约觉得吴皇后有冤情。
如今皇上对吴皇后宠爱日盛,反而是对万贞儿不闻不问,倘若出了这么一件事,皇上对万贞儿的情分可能会加深一些,而对吴皇后反而不好。
吴皇后继续诚恳的说道:“皇长公主,倘若我真的要加害万贵人,为什么我要亲自动手呢?当时就是我同万贵人两个人在那梅林之中,万贵人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都是我的错。我虽然不喜欢同人争执,但是有些事儿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简怀箴听吴皇后这么一说,也很赞同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