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嬷嬷走了以后,唐惊染想了一会儿,总觉得陈嬷嬷说得都是谎话。
一则朱见深并不像是那种人,虽然朱见深之前已经做了很多令她伤心的事情,但是她总觉得朱见深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
因为要他拿于冕的性命来威胁简怀箴,简怀箴始终都是他的长辈,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二则不管简怀箴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她都能够游刃有余,又怎么会不把金玉杖拿出来救于冕呢,难道她会眼睁睁的看着于冕死去吗。
所以唐惊染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相信她的说法的。
唐惊染又处理了一些帮派中的事务,过了好久她才想起陈嬷嬷说的这件事情来,她决定还是先去问一下简怀箴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事情是真的,那么就后果不堪设想了,所以她便急急忙忙的往怀明苑中而去。
这边陈嬷嬷和古冷意一先一后的回到了宫中。
万贞儿看到他们回来,连忙上前道:“你们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嬷嬷先说道:“启禀娘娘,那惊染姑娘对奴婢说得话有些尽信不疑,但是奴婢已经让她去向皇长公主和怀明苑中的那些人询问了。只要她一旦询问,就一定能够知道事情是真的,她也一定会出手救于冕。”
万贞儿听她这么一说,一颗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说道:“如此甚好。”
她又继续问古冷意,道:“古公公,你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古冷意露出一丝沮丧的神情,有些尴尬的望着万贞儿,说道:“娘娘,是老奴不好,是老奴办事不利。老奴跟着林建安出去,刚跟了没有多久就被林建安发现了。林建安还威胁我说,倘若娘娘再管这件事情,他一定向皇上报告一件娘娘不为人知的事儿。”
“什么,本宫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又拽在他的手中了?”
万贞儿眼中露出毒蛇蝎一般的恶毒之色,她说道:“好一个林建安呀,竟然敢屡次三番的跟本宫对着干,本宫一定不会这么轻易饶恕他的。”
说完之后,她便对古冷意说道:“古公公、陈嬷嬷,今天你们都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好生休息吧。”
古冷意和陈嬷嬷答应着,两个人相互对看一眼,就一起告辞下去了。
万贞儿便在心中思量着这件事情,她知道现在她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静观其变,,看唐惊染到底肯不肯出手救于冕,还有一点就是看唐惊染来不来得及出手救于冕。
倘若唐惊染不肯出手或者实在来不及的话,那就只有自己想个办法,哪怕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一定要保住于冕的安危。
万贞儿在心中低低的叹息道。
帘外有一丝月光透过永和宫的房棱,低低的露了下来,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之色。
一时之间不知道月在叹息还是人在惆怅,是真是幻、是影是明一时之间竟然怎么都分不清了。
而此时此刻怀明苑中唐惊染也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烛影依稀的打在她俏丽的容颜之上,让她容颜之上平添了几丝忧虑之色。
她望着方寥,郑重的问道:“师傅,公主姑姑一向不是一个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她一向也很懂得孰轻孰重,为什么这次她始终不肯去救于冕呢?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于冕就这么死去吗?”
“不是的,你误会你公主姑姑了,她并不是这么打算的。皇上处心积虑的派杀手把于冕给抓走了,他想做的无非就是希望用于冕来要挟你公主姑姑,希望你公主姑姑可以交出金玉杖来。而今你公主姑姑……”
是绝对不能够把金玉杖交给皇上的,金玉杖一旦到了皇上的手中,此后皇上行事一定肆无忌惮,到时候受苦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和苍生呀。”
唐惊染听完之后,一言未发,她低下头去想了半天,面上露出一丝哀泣的神色,说道:“公主姑姑这么想却也是对,倘若皇上一旦拿到了金玉杖,他必定肆无忌惮,如今的皇上已不再是当初我所认识的那个皇上了。”
唐惊染的话听在众人的耳中,都觉得心头十分沉重,他们都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的确,在他们心中,如今的皇上与原来的皇上已经完全不同了。
到了如今,这个皇上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牺牲天下人的性命,由此可见他实在是收到了很坏的影响。
“这其中固然同万贞儿的挑唆不免有关系,可是同他自己本身的变化,又何尝不重要呢?”众人听了之后,都坐在那里。
唐惊染见状,便说道:“师叔,师伯,师傅,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弄清楚就怪则公主姑姑,我原本就知道公主姑姑不是这样子的人,这是金玉杖牵扯,实在是重大,公主姑姑难免考虑事情比我周全,她所担负的乃是一个国家,而我担负的只不过是一个于冕的性命,我们或者可以想其他的法子,把于冕救出来,对吗?”
她边说着,边着恳求的眼光望着江少衡、方寥和纪恻寒,江少衡、方寥和纪恻寒三个人都点了点头说:“不错,正是如此。”
他们对唐惊染说道:“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弃于冕的性命而不顾的,我们一定会想个法子,把于冕救出来。”
纪恻寒在一旁嘻嘻哈哈地说道:“放心吧这小皇帝就是再大胆,难道他还敢杀忠良之后吗?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天下人岂不是会对他责而击之。”
“话倒并不是这么说。”江少衡摇了摇头,他说道:“恻寒兄所说的,我并不能赞同。”
“不错,我也觉得恻寒兄说的有所偏差,倘若这件事情这么容易解决的话,皇上就不会使出这么多手段了。皇上到如今,他根本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他为了实现一己之私,不惜牺牲很多人的性命,所以这件事情很是要从长计议才好。”方寥思议事情的时候,一项比较冷漠,所以他对皇上的想法也难免怀着这样的心思。
他们众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很久,江少衡说道:“天晚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思,不如我们还是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派人把公主给请过来,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办法吧。”
“好,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纪恻寒从旁回答道,于是众人各去休息不提。
这一夜,唐惊染一夜都睡得昏昏沉沉,怎么都睡不着。她只觉得一颗心起起落落的,而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与于冕虽然相识没有多久,但是于冕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眼中,她一直活到了二十多岁,才喜欢上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是忠臣之后,为人又甚为善良,做事也很为旁人考虑,心系天下,这样子的人,倘若就白白地为了皇上的一己之私而牺牲,那么岂不是死不得所嘛。
她越想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她仔细想了这其中一切一切的原有,也只不过是因为皇上对自己有私情,而自己又却并不喜欢皇上一样。倘若自己能够对皇上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也许就不是今天的这个局面了。
她忍不住叹息一声,午夜梦回,唏嘘不已,远远地听到天上有两行归雁,哀声鸣叫着飞走了,那归雁留下的戾叫之声,在半夜之中听起来,让人听得格外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