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恻寒知道姚箬吟是故意这么问的,姚箬吟既然懂得派太孙太傅进去,给他传递消息,就说明她对宫中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今她竟然这么不动声色,可见这个女人也是一个非常有手段,非常善于耍弄权术的女人。
他点了点头,说道:“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只不过在下有负娘娘所托,并没有刺死李元啸,让娘娘失望了。”
姚箬吟叹了一口气说:“你要是能够刺死李元啸,倒是反而让哀家觉得奇怪了,虽然说你武功很高,可是那李元啸十分的狡诈,一切也算是在哀家的意料之中。总之,能够刺死固然是好,若当真刺不死,那也没有办法了。”说到这里,她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忧伤之色。
看到她的样子,纪恻寒走到她的面前,小声对她说道:“娘娘,事到如今,依照在下所见,娘娘应该赶紧把丹书铁卷拿出来。然后向朝廷借兵,才可以制止李元啸继续作恶。”
“丹书铁卷?”姚箬吟愣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哀家并没有丹书铁卷,如果是有丹书铁卷的话,哀家岂会用你去帮忙刺杀李元啸?丹书铁卷早就已经丢了,哀家说有丹书铁卷,是故意故布疑阵而已。”
“娘娘,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非要骗在下呢?娘娘对在下显然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在下拼命去为娘娘刺杀李元啸,结果娘娘却仍旧对在下诸多隐瞒,这让在下如何能够再同娘娘并肩作战?娘娘,还请娘娘考虑清楚,若是娘娘这时候可以把丹书铁卷交给在下,让在下去边关借兵的话,想必一定可以借到兵力回来,为娘娘平乱。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听到他这么说后,姚箬吟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里。
纪恻寒走到姚箬吟的面前,他装作跟姚箬吟说话,事实上却轻轻的用手指笔划了四个字,那四个字就是:有人窃听。
姚箬吟见到他写的这四个字后,表面上仍旧是很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她看了纪恻寒一眼,对他说道:“纪先生,你所说的话哀家也觉得很有道理,只不过嘛,总要哀家做个决断才好,你先出去吧,哀家再仔细的考虑清楚这件事情。你觉得怎么样?更何况说不定隔墙有耳,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话要是被人听了去,那哀家岂不是罪过大了?”
听到她这么说后,纪恻寒连忙笑着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等娘娘的好消息,希望娘娘能够相信于我。要想救朝鲜王朝的话,娘娘就一定要相信在下,让在下拿丹书铁卷前去调兵,否则的话,恐怕在下也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纪先生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与你朝怀箴公主情同姐妹,我相信你是怀箴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人,所说的话一定会以哀家的利益着想。只不过嘛,总要给哀家一点时间去考虑一下。”
说完之后,纪恻寒便告辞离去。
纪恻寒走出去的时候,果然在房子的一角隐隐约约的发现了一色青灰色的衣袍,他知道那衣袍并不是姚宛芸的,那是一个男人的衣袍,想必不是姚永生,就是姚永生派来的人。
纪恻寒事到如今,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姚箬吟都表现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而且似乎是颇有隐情一般,想必她早就知道姚家有内奸,只不过是不知道姚家的内奸是谁而已,又或者她根本就知道姚永生和姚宛芸已经是李元啸的人了。
总之,他们纵然是骨肉亲人,也互相之间要时时刻刻的提防着,实在是让人感叹不已。
纪恻寒走出来,走到外面,恰好与姚宛芸碰了个正着,姚宛芸抬起头来,眼睛也不怎么看他,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纪恻寒点点头,说:“想必姚太后手中的确是有丹书铁卷的,只不过嘛,她对在下也没有那么信任。而且刚才我同她讲话的时候,发现了有人在外面旁听,她要考虑一下才要不要把丹书铁卷交给我。只要她把丹书铁卷交给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拿给李元啸王爷的,你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了。”姚宛芸点点头说。
“还有,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派人在外面窃听了,如果你们非要这么做的话,被姚太后发现了,对你们,对我而言,都不好。姚太后本来有些信任于我,肯把丹书铁卷拿出来,正是因为你们要派人在外面偷听,以至于让姚太后对我又起了疑心,你们这么做对你们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他对姚宛芸说道。
姚宛芸听完后,竟然没有辩驳,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话我会告诉我爹爹的。”说完之后,她就对纪恻寒行了一礼,缓缓的离去了。
看她的意思,显然是不太敢面对纪恻寒,纪恻寒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话。
等到她离开后,纪恻寒仔细的去想这件事情,他相信姚箬吟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可是到底这计划是怎么样的?他却也不知道。
他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心中便慢慢有了计较,到了半夜时分,夜深人静,所有的人都已经沉沉睡去了,纪恻寒悄悄的从窗子跃了下来,他相信凭他的身手没有一个人会发现他所做的事情。
很快的,他就穿过姚家重重叠叠的回廊,来到了姚箬吟所居住的地方,他仍旧是按照惯常的手法,从房顶上揭开瓦片,然后从房梁上跃了下去。
等到他跃下去后,就听到有个人笑着对他说:“纪先生,我恭候你很久了。”
说这些话的自然是姚箬吟,纪恻寒心中微微一惊,他旋即明白姚箬吟果然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子,连自己的想法都能够猜得一清二楚,他忍住笑,对姚箬吟说道:“姚太后,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姚箬吟不动声色的说道:“白天你同我讲话,外面一直有人在窃听,我相信你不能够打听清楚,一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显然晚上有可能会来找我,所以我早早的就恭候在这里了。纪先生,你武功高强,有没有人在我们身边偷听,我相信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有没有?”
纪恻寒仔细的听了一下,发现周围很寂静,显然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纪恻寒会半夜再来找姚箬吟,所以他点点头说:“没有。”
“没有就好,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怀疑内奸是姚家的人,可是没有证据之前怎么能够诬蔑自己的家人呢?所以我才不动声色,在皇宫被李元啸霸占后,我哥哥要接我来姚家,我也第一时间就听从了他的话,跟他来到了姚家。”
“原来你早就怀疑你哥哥了?”
“不错,早就怀疑了,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的。我也是自从你被擒之后,才从太傅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前也只不过怀疑而已,只是怀疑的事情我便不会当真。”
听到她泰然自若的说完这些话后,纪恻寒望着她,觉得她跟简怀箴真的是有太多相似之处了,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冷静,都是一样的不肯冤枉别人,也难怪姚箬吟能够纵横朝鲜朝廷这么多年,果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纪恻寒仔细的想了一下,才缓缓的对她说道:“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有可能是你哥哥和你的外甥女出卖你,为什么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因为我还没有弄清楚是不是他们出卖我,而且事到如今,我去哪里都不行。如果是去别人家里,反而会连累了别人,若是留在我哥哥这里,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哥哥倘若当真已经出卖了我,李元啸更不会大肆旗鼓的对付他,更何况我手中有丹书铁卷。”
听到丹书铁卷四个字,纪恻寒不禁点头说道:“原来丹书铁卷果然在太后娘娘这里。”
“不错,我记得先皇临终之前,曾经嘱咐过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把丹书铁卷带在身边,只要丹书铁卷不丢,我们朝鲜王朝就不会灭亡,而且更不会被乱臣贼子串谋夺位。我始终把大王的这句话铭记在心,把丹书铁卷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事实证明,大王所说的话的确是对的。”
听到姚箬吟的这么一句话之后,纪恻寒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一个女人心目中一旦有了一个男人,一个信念,那么她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就算是理所当然,而且她能够比男人更加坚韧,把任何事情都做得很好。
纪恻寒一句话都不说。
姚箬吟缓缓的向他说道:“纪先生,想必一定在疑惑,为什么当初我一口咬定,我没有丹书铁卷。皆是因为我当时根本就不能确定纪先生到底是不是皇长公主从中土派来的人,李元啸为了从哀家手中得到丹书铁卷,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哀家一定要谨言慎行,步步小心。倘若一个不小心,被他把丹书铁卷给拿走了,哀家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哀家的夫君,也就是先皇呢。哀家之所以让纪先生去刺杀李元啸,也只不过是试探之举,同时在这段时间里,哀家特意派了人去中土大明查过,事实证明,纪先生真的是真的纪先生,所以我才对纪先生信任起来,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身处皇家,皇权争斗中,有时候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若是纪先生非要怪责哀家,哀家也无话可说。”
纪恻寒听到她这么说后,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仔细的想了想,如果是作为一国太后的话,姚箬吟所做的这一切的确是无可厚非。
所以他便缓缓摇头说道:“没有什么怪责不怪责的,我们只不过是出发点不一样而已。事到如今,太后娘娘手中既然有丹书铁卷,想必要对付李元啸,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娘娘心中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李元啸这个人聪明狡诈,诡计多端,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哀家的手中把这天下给抢了去,哀家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说反就反了,而且做事这么的干脆利落。而哀家手中固然是有丹书铁卷,也来不及调动兵力,所以哀家必须要拖他一段时间,这样才可以派人拿丹书铁卷去调动兵力,只要兵力过来了,哀家才有资本跟他一决雌雄。”
“听娘娘这句话,想必娘娘已经派了人去边关了吧?”
“不错。”姚箬吟点了点头,说:“已经去了,所以哀家才在这里拖延时间。”
“娘娘难道不怕纪恻寒会出卖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