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智闻言点了点头,
“好!下回也这般,这样总算我还有酒喝,比干吞强多了!”
扶方智坐好,兄弟两人对坐在地牢之中,方忠一言不发瞧着方智一口肉一口酒,慢条斯理将面前的东西全数吃完,方智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鼓起的肚皮,
“老六,哥哥谢你,这一顿我吃的很饱!”
方忠终是忍不住垂泪,
“四哥,我不……不明白……为何会成了这般!”
方智伸手去拍他肩膀,长叹一声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老六你也应学着长大了!你四哥我做错了事儿便应受罚,只可恨哥哥识人不清,被人蒙骗,以至害了大阿爷,害了方家堡中众人,是我的孽我自应偿还,我方智没有半点怨言,要说恨……我……我只恨那贱妇……”
说到这处却是牙咬的咕咕作响,
人人都问他为什么?
他方智也想问一问那贱妇为什么?
为何要这般欺骗于我,害我为那未出世的孩子伤心落泪,害为我你所受之苦愤恨不已,害我对生我养我的家族心生叛意,也恨我自己为何鬼迷了心窍,勾结外人害了家中上下!
若说恨,我更恨啊!
怜玉,你为何要骗我!我对你真心一片却换来个人人唾弃,为什么……为什么……
方智想到这处真恨不能那贱妇就在眼前,好抓着她好好问一问!
方忠见他坐在那处,神色狰狞,牙关紧咬,双拳握紧……
“四哥!”
方智一惊缓下神情沉默良久才苦笑一声道,
“罢了!现下说这些有什么用!”
两人静坐无言,良久方忠抬手抹泪,
“四哥,我走了!”
方智点头,
“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以后……爹娘面前替我多尽孝……还有我……我姨娘那处不必向她提起……”
姨娘远在蜀州此时怕也应知晓了方家之事,只怕早就胆惊受怕,若是让她知晓……
“嗯!四哥放心!”
方忠咬牙收拾了东西转身离去,他一离开地牢,却不知方智立时转身趴到角落处,手指在喉咙之中抠动,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数又吐了出来。
那软筋散效力只有六个时辰,每日都有人按时盯着方智吞下,直到药效起时才离开,只是今日前头吃的被方忠逼了出来,后头混着酒吃的又被他抠了出来,因而到了天黑时方智身上的药效已经消褪的差不多了。
这牢门是以那指拇粗的铁链环环相扣而成,现下他内力回复一手拉一个两膀一使力,便已拉断链子,推开门人从里头出来了。
一手提了链子出来,到了门口将那链子弄的哗哗作响,外头两名守卫听出异响对视一眼,便自外头打开了门,进去一个便被方智自门后挟制了颈上穴道,几个呼吸就昏了过去。
外头那个听到动静也是机敏,并不进去却是连连后退,方智跳出来手中铁链甩过去缠在了他脖子上头,那人立时面孔涨红透不气来,方智过来点了他的穴道,将他也拖进了牢门之中,从外头把门锁死,
“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愿下死手,你们就在里头老实呆着吧!”
转身出来四下打量了地形,这灵雀谷他从未来过,只凭着进来时打量过这处地势,这厢瞧准方向悄悄潜了过去。
这灵雀谷三面环山,只得一处小径进出,那里有人把守方智不敢往那处去,只得往山谷深处去,后头山势稍稍平缓应可徒手攀爬。
山谷之中就地取材用遍地生根的竹子,搭建了无数竹楼,前头因着地势平坦有一处偌大的空地,便辟成了校场,后头起伏不定之处便有吊脚的竹楼依山而建,方智一面躲躲藏藏专挑人少楼少的地儿走,也是他应遇着,隐身在暗处时却见那下头缓缓走来一个人。
方智居高临下瞧见这人却是瞳孔一缩,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亲祖父方崇岭!
方崇岭素来与儿孙不亲近,方智对他自也没有多少情份,想当初正是祖父一言落地将自己的生母送到了外头尼姑庵中自生自灭。
说起来方智对方鑫是因怨生恨,但无爱那来的怨,心中自也是将父亲看的重要才会想要与方忠、方信两个嫡出的兄弟比较,而对方崇岭他却是没有半点儿濡慕之情,有的不过是情面上的尊敬。
现下在此时此地见着了他,方智却是惧怕居多,他知晓方崇岭功夫不下大阿爷方崇山之下,甚至还更高虽是不知他为何这么多年一直甘心在方家默默无闻的屈居清冷于刑堂,但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公正清明,对上后辈子侄也是毫不心软,要他放过自己这方家的叛徒,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方智知晓这也是如今六叔方魁当家,若是遇上祖父当家只怕自己在绿柳庄便已被格杀当场了!
这厢忙敛了气息,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盼着方崇岭能赶快过去!
方崇岭缓缓拾阶而上,抬头瞧向那竹楼之上灯光昏黄,窗前有人影晃动,有人吱呀一声推开窗子,探头下瞧见方崇岭便道,
“师祖,这时辰了还未就寝么?”
方崇岭抬头瞧见那人,向来古进无波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微笑,
“士铭还未睡么?”
宋士铭在上头应道,
“徒孙,还想再看会子书!”
方崇岭道,
“你白日跟着操练,晚上挑灯夜战,这样日子久了要伤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