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长长的马队骨碌碌驶出湘州,到豫州便要弃车登船,顺着前朝开凿的河道往临州去,这一路方素素小心伺候黄老夫人,黄府的夫人与小姐们出了湘州城赶路太久,都有些头昏胸闷,气胀腹泻之状,只黄老夫人却还是精神爽爽,与身旁的人谈笑风生,这身子半点没有不适。
出来头一晚,侯德宝悄悄进来与方素素见了面,知晓他就跟在后面方素素顿时心安,只是这处毕竟是女眷所在之处,侯德宝又不好常来常往,便每隔三日进来一回,一路无话眼看着到了豫州,便要登船走水路却是出了事儿!
遇上了仲烨璘!
这也是侯德宝命里有此一劫,,仲烨璘在棺山追踪千妙门门人,那千妙门门人个个溜滑无比,老少几个分做三队几个起落便钻入深山老林之中,这厢东南西北各选了一个方向便撒开腿儿跑了。
仲烨璘带着人追上去,他虽是武功高强但论起轻功一道千妙门人却是个个顶尖,展开精妙的脚法又仗着熟悉地形,带着仲烨璘在那山里转起了圈儿,这一转便足足转了大半个月,却是连人毛也没有逮到一根。
仲烨璘向来心高气傲何曾受过这等气?
空有一身高超的武艺不能施展,被人牵着鼻子在山里转悠了这般久,却还是被千妙门人逃走了,带着人从山里出来在山脚下的小村中一问,竟是兜兜转转被人带到了豫州。
仲烨璘带着一肚子怨气进了豫州城,却是接到圣主密令,即刻赶往京城相助宓秋寒,虽是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收拾了满腔的怒气带着人往京城去。
仲烨璘自持艺高,只留了四个随从在身边,其余又重进湘州再搜千妙门人。他轻车简从入京弃马行舟,到码头也要坐船入京,在这处瞧见一阵长长的车队正依次登船,那船头上斗大的魏字迎风招展。
“这是大魏官眷!”
仲烨璘扮了一个中年的文士负手立在人群之中,等着官船过后再有商船靠船,他立在那处眼光缓缓扫过码头上等候的人群,突然目光一凝,前头一个担着担子的挑夫却是令人莫名的熟悉。
那人身形瘦小弓腰驼背,担了两挑子货跟在一个肥肥胖胖的商贾背后,打扮的与一般的商贾长随别无二致,只是待他向前走了两步后,仲烨璘立时认出了他是谁,
“侯德宝!”
他目光犹如实质一般投向侯德宝时,侯德宝被他气机牵引立时有了感知,这厢猛一回头两人就是一个照面,
“仲烨璘!赫……”
侯德宝见机得快,立时将那担子一扔,人便如泥鳅一般溜入了人群之中,仲烨璘不发一言闯入人群之中,两膀暗运内力,两旁等船的百姓立时如潮水一般左右分开,有猝不及防被撞倒的,摔在地上立时骂起街来,
“那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挤什么挤,赶着去奔丧啊!”
人群连连骚动,有小孩儿被挤到便哭喊起来,
“娘……娘……”
码头上一乱,侯德宝却是趁机往里钻,他也是机警知晓往外头跑必是要被人追着过来,当下竟是混入人群之中瞅着一个空子钻入了黄家的马车下头。
那官船上黄家的马车正一辆辆往船上赶,侯德宝这厢便跟着上了船,待到仲烨璘遍寻他不着时,官船已经一声喊离岸往河中心驶去。
“宗主!这人群里没有!”
“宗主……属下守在岸边也没有瞧见他……”
仲烨璘负手眯眼瞧了瞧那离去的官船,又回头瞧了瞧那散落在地上的货担子,里头不少山货散落出来,仲烨璘过去取了一样放在鼻端闻了闻,良久冷冷一笑道,
“把我们的船唤过来,我们追!”
仲烨璘带了人来追,那头侯德宝已从车腹下溜出来,正一个个甲板的寻找方素素,只是黄家人多,用了好几艘船,方素素此时正陪着黄老夫人在头一艘上,侯德宝这一艘却是黄文龙几兄弟用的!
侯德宝寻不到方素素便在那船舱底层藏了下去,左右都是往京城去的,到了地头再说就是!
这一躲便是一天,到了半夜侯德宝肚子受不住了,便悄悄儿摸到甲板上头寻那厨间,到了门口见里头黑漆漆一片,摸了怀里的火折子吹明,点燃了小桌上头的油灯,
“嚯……”
侯德宝只觉后脊梁骨发毛,赫然转头却见仲烨璘正好整以暇的负手立在那厨间,高大的身材将厨间出口堵得满满当当,侯德宝苦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这船舱狭小封闭除去正门外,便只有一处巴掌大的窗户透气,他侯德宝除了变成鸟飞出去,便只有硬闯一途了!
仲烨璘立在那处冲着他冷冷一笑,
“这一回我看你往何处逃?”
侯德宝长叹一口气道,
“仲宗主果然厉害,这么些船都能知晓我老侯在何处,现时我老侯逃无可逃,自是不必再逃了!”
“怪只怪你什么货不担倒要去担那臊味十足的山货,身上沾了味儿,我一闻便知晓了!废话少说把圣物将出来!”
侯德宝应道,
“不瞒仲宗主,前头我说的话确是真的,你们那圣物我瞧着透着邪门儿,便将它扔进火里给烧了!”
仲烨璘冷笑连连,
“你若是谎言骗我也要换一套才是!你若说旁物我倒是相信,可若说那鲛人木我却是一千一万个不信,那东西生于水中,长于水中,三百载成年坚硬无比,水火不惧,你且说说如何烧的!”
侯德宝闻言又是一阵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