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语走到她抱来的一堆书旁,从中抽出一本,“这本书我看过,大意说的是,夫君死后,若无子女,便以死相随,以表忠贞之志。晏珵的父亲去世了十余年,你为什么还活着?”
荀语又抽出一本,继续道:“这本书说夫死从子,晏珵有言,若非准许,你不得任意进出清黎苑。莫非在你眼中,晏珵不是你儿子?”本该犀利的诘问,她说得却极为平淡。
当然不是!这句话都已滑出喉咙,刚了唇齿间才险险咽下。李胭被吓出一身冷汗,正想发怒,却迎上荀语淡若清风的眼神,瞬时如被泼了一盆冰水。
李胭嗫嚅半响,外厉内荏道:“我……我是他母亲。母亲来儿子院中,有何不可?”
“哦,还有你,从头到尾都没对我行礼。”荀语来回看了她们一眼,“你口口声声说要跟着一块儿学规矩,却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遵守。你要求我去学规矩,却仗着辈分比我大就为所欲为。你是真的想叫我学规矩,还是拿这当借口来折磨我?”
骤然放大的瞳孔,映入荀语那张越发妍丽可人的脸。她漫不经心的轻笑着,可李胭却觉得这个笑,充斥着难以言喻的邪气,令人背脊生寒。
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一点点地慢慢收紧,直至将跳动越发急促的心捏碎。时间从未如此时这般流动缓慢,让这种如被凌迟的感觉,无限放大,几欲将人逼疯。
李胭想起,当初她为了掌控晏珵,特地从亲戚中选取最为聪慧的侄女,将之接到身边,细心调教。因此,“荀语”恶的一面,被无限放大。
到底是为什么,这枚被自己紧紧攥了数年的棋子,竟变成如今这般令人惊艳也不敢轻易冒犯的模样?
李胭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但凡风吹草动,皆草木皆兵。她拔高声音,几乎尖叫般喊:“你笑什么!”
凉风卷来熟悉的冷香。
荀语看向已跪地请罪的玉苒,许是看在她比李胭聪明的份上,她好心提醒道:“奉劝你一句,现在马上离开。不然不论你背后有谁,都保不住你。”
玉苒一怔,不论心中如何想,面上仍是恭顺非常。“既是王妃之令,玉苒自当顺从。”
手指敲了敲桌面,荀语颇为失望,“呵,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这张脸若用在别处,定会有用。但你背后的人没告诉你,晏珵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脸吗?”
她喜静,讨厌麻烦,小师妹却是个惹事精。因被她常常缠着却甩不开,荀语被迫见识了许多种原本不会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
“还有你……如果再来找事,就去和晏珵父亲相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