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比如说,我,每次喝酒到了有醉意的时候,就会想起很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那我就努力不去想那些,而是去想让我高兴的事情。当想起了这些我就举杯对着自己庆祝,之后呢,又想起了伤心的事情,又变得很郁闷,为了赶走这种感觉,我再次举杯浇灭心中的惆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绪反复?!这么折腾几次之后,倒头便睡。酒这个东西,悲伤的时候是逃避现实的迷幻汤,高兴的时候是提升神经兴奋程度的催化剂。可是一觉醒来之后,神经恢复正常,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就是你对酒的理解?听起来是没错了!”我回答。“不过,至于举杯的动机倒是新鲜了!”我想,这举杯的动机算是哪门子逻辑?
“你觉得喝醉之后呕吐、翻滚、学鸡叫,怎么样?不错吧!呵,开个玩笑!”霖骏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笑的表情。
“非常有个性!”
“人在喝醉之后,就处于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这就是巴库斯给我们的礼物。完完全全的放松,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喝酒就是。酒后的任何行为都是人在这种放松状态之下的‘即兴表演’。也没准会被人看作是某种另类的‘行为艺术’,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理解!”
“嗯!我想这个‘行为艺术’在那些喝醉的人看来很能理解吧!”我点头叹服。
“其实,我的‘行为艺术’是蒙头睡大觉!”
“那还好!”我心想,亏得是蒙头大睡,总比学鸡叫要好很多!
从此开始,我便经常与霖骏一同喝酒聊天,听他表述对不同事物的各种观点,因此成了好朋友。
霖骏与我同届入学,来自北京,家中经营着一个企业集团,家境十分优越。他的叔父又是这所学校的一位新进高层;如此看来霖骏在学生中实在是一位呼风唤雨的人物,因此入学之初就引来不少艳羡的目光。虽然是信息管理系的学生,可他绝对称得上是异类中的异类,因为他在绘画方面,尤其是油画创作上天赋异禀。大学一年级期间,他参加了全国大学生艺术作品展,他的油画《酒神》曾经获得过一等奖,而且人又仪表堂堂,本就是学校知名人物的他再一次声名大噪。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报考美术学院,却来到这里,选了这样一个专业?”我问道,
“问得好!回答你之前,我首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所谓的自由选择是怎么一回事?”他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问题太过于复杂,所以恐怕难以给出准确答案!不过,结合你的情况,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放弃!”
“错!这不是放弃!是重获自由!”他说道。
“什么?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我险些从椅子上滚落下来。
“理解起来很有些难度?”
“的确不大容易理解!”
“让我从头来说吧!我从五岁开始学画,可以说从记事之时起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被一张张的练习稿占满了。在老师家里画室的时间甚至比我在自己家里的时间还要长!按照父母的要求,我的文化课和专业课都得达到他们所谓的‘优异成绩’,不管我是否愿意这么做!所以中学时代开始,我的压力就从没有减轻过,像背书这种事情,时间久了倒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熬到了高中二年级,那个时候,我认为自己绘画的基本功磨练得差不多了,有了可以更进一步的基础,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看了一本‘朋友’送给我的保罗•高更的传记,他的精神就是我长久以来想要表达但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方式去表达的精神,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我想要去做但是没想到该怎么去做的事情,从现在开始我不需要再去寻找了,答案已经找到了!但当时的老师却告诫我,不要好高骛远,要先把基本功练好,好好练习考试专业课,为高考做准备,像我这样的功底考入美术学院是很有希望的。他的话当然不会影响到我已经做出的决定,我仍然坚持最初的想法——开始学习油画。那时我曾经通过家里的关系找过美术学院的老师请教油画技法,我的第一张油画就是从高中二年级开始的,寒假和暑假的时候还去了欧洲旅行,临摹画作。父母认为我不务正业,但是因为文化课早已经达到了他们的要求,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涉。他们知道,从高中时代开始,我很少再遵从他们的意愿了,一贯都是依自己的决定行事,我只做出我认为是正确的选择,而我坚信我的选择从来不是盲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