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那么大的声音干嘛,像我这样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人士,怎么能做出恶心的事情来呢,现在咱俩的关系都这么暧昧了,麻烦你那张嘴不要冤枉好人行不行啊?”任浩轩苦苦哀求着说。
“你少跟我套近乎,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实话,那咱俩就拉倒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扰。”说着,孙晓红从衣兜里取出他妈给的那个红包,往他手里一塞,“这个红包也还给你,我不稀罕。”
任浩轩见她真生气了,心里也没了底气。孙晓红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篝火,没有抬头看他。她怔怔地坐在那里,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他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再给你提个腥,你那天晚上去派出所干嘛?你惹了这么大的破事儿,还用我说二遍吗?”任浩轩怔住了,他压在心里最不想说的事情,终于被孙晓红知道了。看来,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既然已经被孙晓红问到头上了,他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起风了,空气骤然变冷。低沉的乌云,诡异地压顶而来,一场无法的预测,好像有一场不期而遇的暴雨,即将来临。孙晓红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又沉默地低了下去。沉闷的雷声,一阵紧似一阵,排成一片隐患的*,在头顶上轰然作响,那震慑的回音,撼天覆地,肆无忌惮地久久回荡着,令人不寒而栗。
雷声越大,雨点越稀。又是一阵疾风过去,雨,终究没有落下。满天的乌云,被狂风急卷而去,顿时化作一片戚戚的妖雾,狼狈不堪地四散逃蹿。孙晓红的心稍稍波动了一下,眨眼之间又恢复了平静。她心里断定了今夜无雨,继续静坐那里,等待任浩轩给她一个答复。
“这就是个误会,其实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那天晚上,我要是在半路上不遇见龙哥,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现在想想,也挺后悔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直接去派出所打听打听!”于是,任浩轩如释重负地把那天晚上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
他低低的声音,说出了她想知道的一切,也解开了她心中的疙瘩,看来还是自己误解了他。孙晓红听着他把话说完,突然感觉一身的燥热,她的脸上立刻浮上了一层红云。
午夜已过,两个人还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他们无视于周围的一切变化。这样的夜,很冷,也很寂寞。黑色的夜空,黑色的树影,黑色的希望,像一堵堵不可逾越的屏障,将他们紧紧地包围起来。
在弥漫的大雾中,他们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面对这善变的鬼天气,把四只手紧紧地扣在一起,仍然低头沉默不语。
第二天上午,孙国栋赶着马车从县城里回来的同时,还带回来一个不幸的消息:他的哥哥得了食道癌,现在已经到了晚期。人若将死,其言也善。哥哥在一个月的弥留之际,很想见到自己的家人。孙国栋怕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背着母亲,谎称去外地买菜籽,很快去了省城的大医院。
他在那里见到了正在化疗的哥哥,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头的黑发已经脱落得所剩无几,他的身上穿着宽大的衣裤,每天都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还插了好几个导管,他被病魔折磨得已经不成样子,整个人都瘦得皮包骨一样,很是令人心疼。
没想到,一个身价过亿的企业老总,居然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竟像突发的地震一样轰然倒下,这得给他的企业和家庭带来多大的损失啊。现在看来,人不能跟命争,尽管自己很有能力,可是殊不知道有多少钱也买不回一条命来,病魔一但危及到健康,一切都是虚无的泡影。
兄弟见面,全是无声的眼泪。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哥哥的饮食起居全由孙国栋一个人片刻不离地精心照顾。在他临死的那天晚上,哥哥还眼含泪水,他死死地抓住孙国栋的两手,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深深愧疚。他生前没有尽孝,死时后悔也是枉然。
好歹兄弟一场,孙国栋替母亲送走了哥哥的最后一程。待他的遗体火化后,孙国栋又帮着侄子处理完一些后事,这才心事忡忡地返了回来。回到家里以后,怕老母亲伤心难过,他和晓红妈商量以后,决定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在老太太不知道的情况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