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挺佩服她的。别人不说,就说你吧,看你整天抱着书本说话,天天循规蹈矩,人前谈钱,都损伤感情,看见人家挣大钱,你就短浅了吧!你知道她一年能挣多少钱吗,说出来都吓你一跳,我给她估算一下,按咱们一年的工资来计算的话,她大约用半个月时间就能挣回来好像还绰绰有余。真是没法比呀,咱们都按月挣钱,人家可是按天挣钱。这年头,要想挣大钱,还是经商得做买卖呀!像咱们这些挣死工资的人,也只能年吃年用,基本上也攒不下什么钱。我寻思着,等咱俩结婚以后,我想辞了工作,也来城里下海经商去……”任浩选自信满满地说。
“你以为下海经商都那么好干啊,除了家里有资本垫底,还得能吃辛苦,你能行吗?你光羡慕人家挣钱眼红,就没考虑经商挣钱的难处吗?我看,你心里有这个想法,就不错了,要是真这么做,一没资金,二没赞助,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反正你可得想好了,这事儿我不参与,你愿意做就做,自己掂量着办,我现在好像还不能帮你什么忙。”孙晓红摇着头说。她不是给他打消息针,一想到他那个七谷当家,八谷主事的家庭,她心里就別棱。任浩轩要真下海经商的话,别说他爹他妈咋辖制他,就连他那三个尖酸刻薄的姐姐,还不得把他连骨头带肉都给啃光了啊!
“看你把我说的,我想想还不行啊。我就是想啊,不能因为一棵树,耽误了一大片森林。说心里话,屯子里的日子实在是太闲了,平时三个一堆儿,五个一伙儿,不是喝酒打麻将,就是扯闲篇,反正啥事儿都有,就是没有正经事儿,好人都能混坏了,我都待够了。现在就这样了,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不能把自己一辈子都困在屯子里面啥也不是,不信,咱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小瞧我。”任浩轩信誓旦旦地说。
这些年,他可能在外面闯荡惯了,万一把他约束到屯子里去,就等于把山中的一只老虎关到了笼子里面,一旦磨光了厉爪,最后连条看家护院的笨狗都不如。
任浩轩不想在村子里待,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弟弟当兵的时候,前来带兵的领导其实相中的人是他,那次验兵,原本是该他去。可他觉得弟弟没文化,脑袋又笨,磕磕巴巴还不会说话,就把名额让给了弟弟。他是想让弟弟到部队里锻炼锻炼,等专业回来之后,脑袋也能开化点儿,说不定还能娶个好媳妇。
可是弟弟在部队里,因能力有限也没给他长什么脸,不说别的,连写一封家书,他都要写出很多错别字来,令人可笑的是,有些不会写的字,他竟然画个圆圈也能代替,看了他的家书,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其实,任浩轩没有到城里打拼,其实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还是他瘫痪在炕的奶奶。久病床前无孝子,他奶奶的老年痴呆已经有十多年了,天天窝吃窝拉,生活不能自理,因家里没钱医治,就躺在炕头上等死。他每次回家都要给他奶奶洗澡换衣服,可他不在家里的时候,他奶奶就惨了。
原因是他奶奶刚生病的那阵子,他的妈妈还能用心给她洗洗涮涮,后来伺候得时间长了,也就不耐烦了。她怕屋子里面有味儿,就趁着任浩轩不在家的时候,把老太太弄到后屋的小黑厦子里面圈了起来。她根本就没把生病的老婆婆当回事儿,还嫌弃老太太脏,就不让她跟大家一起上桌子吃饭,等她们吃完饭以后,把剩饭往热水里面一泡,再捞出来把水控干净了,再加入一点儿剩菜,就像喂猪一样倒进一个没刷的咱碗里,没好气地往老太太的小黑屋子里面的炕沿上一摔,指着油渍麻花的碗边说,气哼哼地骂道:“你少吃点儿,别吃完就拉裤子,小心没人给你收拾,臭死你!”她嘴里喷着唾沫星子,两眼怒视,像个好战的公鸡,把任浩轩的奶奶吓得不敢再吃下去。
可怜的奶奶,她唯唯诺诺地蹲在小黑屋子里面,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她伸出两只干瘪的手掌,颤颤巍巍地端起饭碗,眼泪泡着心地把剩菜剩饭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任浩轩他妈见了,心中一阵怒火,她用手指着她的脑袋,大声叫了起来:“你哭啥,好吃好喝供着你,整天哭丧个脸子给谁看啊,好像谁给你瘦气似的,快吃,快吃,不吃拉倒!你以为你是皇后,我还得打个板把你供起来呀!”她声厉惧色地大吵大让,任浩轩的奶奶更害怕了,只见她两手一抖,饭碗一下滑了下来,落到地面上摔得粉碎。
这下可激怒了任浩轩的妈妈,她见奶奶被她吓成这样,顿时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整天这个伺候你,你有啥不顺心的,不吃拉倒,打这往后,一天就给你吃一顿饭,省得费事!哼,都是我把你惯的,还学会摔东西了!啥都不给你吃,看你摔啥!”她恶毒的话,太刺耳了,奶奶也不说话,她缩回到炕角,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看着任浩轩他妈把地上的饭菜收拾干净后。骂骂吱吱地摔门走了,她才老老实实地趴在冰冷的土炕上,偷偷地抹着无声的眼泪自哀自怜。
任浩轩的妈妈在家里一手遮天,她这样飞扬跋扈地对待老人,他奶奶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