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对于此事虽然也是很起劲,可是心中却一点也不糊涂,和滁州将领打了这么几次交道,对于滁州将领朱元璋是心中有数的,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连城诀坐镇滁州兵营,就不是这么易与之辈。
朱元璋的担心不无道理,就连听了朱元璋的话语之后的李善长也有些动容,毕竟从朱元璋口中说出佩服一个人的话来,已然是极少的了。
而眼下朱元璋居然对滁州的连城诀有惺惺相惜的意思,看来连城诀绝非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可是若是不对付了连城诀,就没有法子好好地应付这些事情。想要促使滁州十多万的兵马和汉王陈友谅麾下兵勇大斗一阵的目的也就不能顺利的达成。
李善长想到此处,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他自然是明白朱元璋在心里也很是希望此事能够成功的,不过从朱元璋的话锋里头,李善长也明白了想要促成此事,坐收渔翁之利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元璋看着李善长半晌没有说话,心知自己可能说话的语气过于重了,如此快速的否决了李善长的想法,势必会让李善长心中有所不快的。
所以朱元璋就对着李善长说道:“本国公否决此事,并非是觉得先生的提议不可行,只是眼下之机,也不能将战胜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一事寄托在外人身上。滁州将领就算是再能干,也是一些尚未为我等收服之人,若是贸贸然的将此事托付给外人,恐怕对于扭转局势根本就没有好处。”
李善长点了点头说道:“吴国公此言,确是诛心之论。不管如何,毕竟是自己人可靠。”
“没错,就算连城诀再如何能干,就算他日后向我投诚,其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远远及不上李军师的。”朱元璋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李善长闻言,面色大变,连忙站起来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如此看重属下,属下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说罢,李善长便对着朱元璋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朱元璋见状,连忙站起来,伸手扶住了李善长亲切的说道:“李军师不必多礼,这里头又没有外人,何必对我行此大礼。”
李善长自然是知道朱元璋这么说定然是有收买自己的意味在里头,不过既便如此,李善长觉得吴国公朱元璋确实是自己的倚靠。
谁也没有想到,世事变幻莫测,多年之后,当年的那个青皮无赖已然成了吴国公,应天城里头权势最大的人。
而自己虽然是屈居其下,不过也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隐隐然是位极人臣,富贵可期。
李善长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然算是没有白活了,跟着朱元璋日后定然能够大富大贵,不过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帮助朱元璋在这个乱世之中,削除一切可能对吴国公造成威胁的人物,不管那个人是如何的强势,也要将他打倒。
这就是襄助吴国公朱元璋的使命,李善长盯着朱元璋的眼神,在心里头对这自己暗自说道。
“既然吴国公已然无意于此,我也不便相强。”李善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微微的笑了一下说道:“李军师,本国公知道李军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替我扫除登临大宝路上的拦路石,不过有些事情是欲速则不达。我等必须耐心等候,静待时机,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方可放手一搏。否则的话很有可能打草惊蛇不说,还会令我等的心意被他人洞察,若是如此,非但无法成事,很有可能会鸡飞蛋打,将所有的事情的都给搞糟糕了。”
李善长闻言,心知朱元璋的这番说法还是想要说服自己不要贸然从事。便笑着对这朱元璋说道:“吴国公说得是,今后我定当小心在意,绝不会贸然行事。”
朱元璋一看李善长的面色没有丝毫愠怒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已然明白李善长是听进了自己的方才的那一番话了。
果然李善长接着就开口说道:“外力既然不足为恃,吴国公心中定然是有了其他的良策,不知能否告知属下。”
朱元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只是眼下的情势是绝对不能够倚靠外力,否则就算是将前面的老虎赶跑了,很有可能将凶恶的野狼给引到自己的窝里来。”
李善长微微怔了一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朱元璋的意思是说若是借助十多万滁州军马之力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给赶跑的话,很有可能会让立了大功的滁州兵马得到一个机会,若是这些滁州兵马恃功而骄,跋扈不群,日后恐怕还会危及应天城的安全,悍然不顾的自行攻打应天城,这就是吴国公朱元璋口中所谓的将前面的老虎赶跑了,很有可能将凶恶的野狼给引到自己的窝里来。
这些话自然是不无道理的,不过李善长也是深知,朱元璋之所以不愿意贸然借助外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要其他的势力渗透到应天城里头。这样一来,很有可能就会挑战了朱元璋的权威。
这一点朱元璋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李善长看的很透,朱元璋不愿意外面的军队进入应天真的有这般意思。
不过李善长也不是傻蛋,不会将这番意思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表露出来,反而是将难题抛回给朱元璋。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李善长的用心,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朱元璋笑着说道:“今日请军师过府来,原本是向军师讨教应付眼下的局势的法子,没有想到军师将难题依旧留给了本国公。”
李善长也笑了笑说道:“吴国公圣明烛照,一切无不在吴国公的洞见之中。”
朱元璋伸手拍了拍李善长的肩膀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将此事说出来,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弄得不好,恐怕滁州的十多万将士那边就交代不过去了。”
李善长闻言,面色大变,极为惊诧的对着朱元璋说道:“莫非吴国公想要将徐达将军释放出来,从新启用徐达将军。”
朱元璋面色一沉,低沉的说道:“这不过是眼下的一个想法,还未付诸实现,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军中打仗极为厉害的常遇春大将军今番在汉王陈友谅的汉军面前也是连尝了败绩,军中能够和常遇春大将军一较长短的也就只有徐达将军一人而已了,若是不能将徐达放出来,依旧让他领兵作战,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着朱元璋有眨了眨眼睛说道:“眼下徐达麾下的将领纷纷抗命不遵,白白的令这么一支劲旅仍在应天城外不建尺功,实在是一件极为浪费的事情。只要徐达愿意出来,就可以将这支战力非凡打倒队伍依旧带到前方去,常将军若是得此助理,定然可以守护住战线,不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肆意突破,也就可以保的应天城无虞了。”
李善长本来不希望朱元璋将徐达给放出来,不过眼下的情形确是不妙。是以朱元璋对他言及这些事情,李善长也没有特别的抵触。
“为何情势会如此大变,原本不是说常遇春将军后退了三十多里,已然守住了阵脚了么。”李善长转而问道了这个问题。
朱元璋皱着眉头说道:“今日常将军派人来我军中,对我言称汉王陈友谅刻意发动奸计,汤和将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汉军冲破了营盘,不敌之下,汤和将军率众突出了重围,幸好常将军派人接应,后来方才稳住了阵脚。随后汤和将军才能收拾残部,依旧和常将军合兵一处,奋力抵抗汉军的冲击,不过逼不得已,放弃了原先的营盘,又后退了十多里,从新择定险要之处,扎下营寨。”
“这么说来,汉王陈友谅果然是阴险狡诈,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对于我等来说,陈友谅果然是个大敌,须臾不可轻忽。”李善长有些感慨的说道。
吴国公朱元璋点了点头说道:“李军师所言甚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汉王陈友谅就是本国公一生的劲敌,若是不能灭了此人,想要得到天下那是无法可想的,本国公和汉王采用了势必有一场决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等就要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将士一决生死。”
“吴国公说的是,若是能偶打败汉王陈友谅,那么天下就在我们囊中了。”
李善长的这番话语自然是打动了朱元璋的心,登临大宝,定鼎天下自然也是朱元璋的夙愿。
若是能够得到天下的话,天下的英雄豪杰没有一个是不愿意的。
朱元璋也不例外,起于濠梁之后的朱元璋已然不是乡下的青皮无赖了,这些年来的历练,朱元璋心头的野心和热望也越来越大了。
朱元璋早就不甘心与人争霸天下,或者向那个没有出息的私盐贩子张士诚那般苟安江南,如此偏安于一隅的做法是朱元璋在心底也深深的摒弃的。
堂堂七尺之躯的男子汉大丈夫,安能无鸿鹄之志,甘愿做一个眼界狭小,苟且偷安被人唾弃的燕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