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流烟知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这般做法,虽然可以将麾下的将士操控手中,好比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魁伟武士,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异常的强势,可是内中却隐隐有些不能明言的暗疾,一旦发作,便是病骨支离,顿逞危亡之相。
故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军纪虽坏,可是军中极少有犯上作乱的,因为汉王陈友谅本人便是如此,一直在追求麾下将士的绝对服从,不容属下的将官稍有忤逆之意,哪怕是口菲薄之辞,也要从严治罪。
由此之故,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无不自相警惕,对于这些事情尤为忌讳,绝无在下位的将士对在上位的长官口出怨词的,应为一旦被人告发,便是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蝼蚁尚且贪生,人皆惜命,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更复如此。
楚流烟明白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定然和他上面的那名身居要津的水师统领不睦,眼下看来绝非是一般的恩怨,极有可能是浓的化解不开的仇眦。
这般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楚流烟觉得不可不利用,要是能够在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身上打开缺口,那么对付起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丁来说,可能要容易了许多。
不过,眼下虽是从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面色上推求出来了一些端倪,可是事实究竟如何,目下还并非一清二楚,楚流烟不愿急于求成,以至于坏了这个绝好的机会。
良机一失,岂可再得。楚流烟觉得自己要深思熟虑一番,将此事好好运筹一番,说不定可以弄出一个极为有利的局面来。
垂念默想了片刻,相通了其间的一些枝节,楚流烟觉得已然有把握收服此人了,就抬起头来对着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身后的几名水师兵丁开口吩咐道:“你等将此人松绑了去。”
楚流烟此言一出,正在犹如平地忽起一声惊雷一般,不独合船的应天水师将士心中震惊,就连被应天水师部众虏获的那些被迫跪伏在甲板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也是心中诧异,实在搞不明白这名仪态万方说一不二的应天水师女将领心里头究竟是什么想法。
那名心间原本就有些忐忑不安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更是觉得匪夷所思,原本以为自己方才的一顿后已然惹怒了应天水师的这名女将军,自己极有可能会被这名女将军下令斩首了去,可是没有想到这名应天水师的女将领如此宽宏打量,居然没有将自己推出去杀掉,居然还令底下人给自己松绑。
眼下虽是不知祸福如何,可是性命总算是可以暂保无恙了。
“你等莫非没有听到本军师的吩咐,那么本军师再说一遍,即刻去掉这名汉军水师将官身上的绳索,放了此人。”
“楚军师,末将反对这般做法,这人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官,与我应天水师互为寇仇,结怨甚深。这些年来,我们应天水师跟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接战过数次,多少兄弟前仆后继的殒命其间,军师今日居然要放了此人,我第一个不服。擒虎至为不易,如何可以轻易的纵虎归山,如此岂不是养虎遗患,自取其扰。世间绝无这般道理。”随着一声暴虐的呼喝声,应天水师里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决意阻拦楚流烟的这番举动。
此言一出,颇有挑动船上的应天水师将士和楚流烟为敌意思,想要藉此兴起一个绝大的浪潮,将楚流烟弄得无法自处,也好微微出出方才的那口闷气。
应天水师将领原本以为自己捉住了楚流烟的痛脚,眼下自己又是不惜开罪楚军师,振臂一呼,自会应者景从。
可是令这名应天水师将领不曾逆料道的是,合船将士居然无一人响应。
应天水师部众对于楚流烟至为敬服,虽然觉得楚流烟的行事大为出人意料之外,颇有些惊世骇俗的意味,可是今日随从楚军师,打了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精锐之师对阵的这大半年来最为解气的好几个胜战,都觉得楚军师的行事虽是蹊跷,此间定然大有深意。故而对于那名将领有些挑拨离间的言辞,自是置若罔闻。
如此一来,非但风波未起,就连涟漪也没有冒起来一个。那名方才出言责难楚流烟的应天水师将领见到此番情形,自是不免有些泄气,不过心下里头依旧觉得楚流烟的做法太过大胆,不得不犯言直谏,略作勾留,看看能够顺遂心意。倘若不能,也可借着这般借口,即刻引师离去,到时候楚流烟就算是想要阻拦,恐怕也没有办法。
楚流烟不动声色的拿眼一觑,便看到对着自己发难的正是那名将虏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押解过来的应天水师将领,心下明白这人不服自是不免,自己方才的那番举动已然有些拂了此人的面子,这名应天水师将领自然心中有气。眼下自己这番出人意表的吩咐定然是让这名水师将军觉得自己的做法大失分寸,极不妥当,故而会排众上前,出言阻挠此事。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流烟丝毫不生气的对着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微微一笑,开口抚慰般的言语道:“是不是这个道理,将军日后会明白。不过此刻将军有些过虑了,本军师所言的放了此人,绝不是将军口中所言的纵虎归山放龙入海,也绝非养虎遗患之举,本军师的意思不过是另水师将士给这名将领先松松绑而已,将军不必又如此大的反应。”
听得楚流烟这一分解,这名方才有意危言耸听又无缘得人助力的应天水师将领自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不过此人倒也见机极快,随即转变口风道:“楚军师,属下别无他意,方才是听差了。不过即便是如同楚军师所言一般,只是将这名汉军将领松了绑,属下也以为不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乃是我等的世仇,两家恩怨纠葛,早已厘之不轻,早年随有和同一处,共同抗鞑子兵队的经历,可是这数年一来已然是反目成仇,不共戴天了。两军旧日情谊,早已不在,楚军师何必对俘获的汉军将官如此优容。”
楚流烟闻得此言,心中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对于汉军将官成见已深,索性不去理他言辞,只做调侃般的开口言道:“无妨,无妨,就算此人真是猛虎一只,落入了本军师的手中,也是伤不了人的,只是此人义气颇著,实在是难得的人才。若能为我应天水师所用,无异于添的一员虎将。”
说着便转过脸来,对着被缚汉军水师身后的应天水师牟勇吩咐道:“你等动作迅速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快放了这名汉军将官。”
方才已然开始给汉军水师将官松绑的兵勇,听得楚流烟有此吩咐,自是不敢怠慢,奉命唯谨的加快了手下的动作,顷刻之间就将此人身上的绳索悉数除去。
汉军水师将官被勒糜的久了,身上不免有些难受。绳索一去,身上顿觉一畅,便走动了几步,自行松弛了一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