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自己的耳廊突然变得滚烫,不由得浑身一震,从眼帘的缝隙中触到了那股清冷的气息,用力张开眼地喊道;“萧衍,你怎么在这里?”
他被她问得一愣,缓缓吐气,眸光流转道;“你从庑廊的通台上掉到了底下的鱼池里,这是本王的府邸,我如何能不在这?”
“我从通台上掉了下去?还在你的府邸?然后......”待她猛然回想起一切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没错,她是来庆祝人家婚礼的,然后自己却喝醉了,去通台吹风,哪知冒出个范云,害她掉进湖里,哎呀,干脆去挖地洞好啦!
“茉儿......你不是失忆了吧?”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她分明在他眼中捕捉到了焦急与心疼,那不是能装得出来的,可这证明什么呢,他还像以前那样关心她吗?
她摇头,像个冰雕似的一动不动的坐在榻上,眼泪泉涌而出,他今日大婚的事实令她全心纠结,终恼火起来,“本妃的礼也送了,贺也道了,是时候该回宫向皇上复命了,就不耽误王爷您的洞房了。”
“茉儿,你反应也太大了吧?你以为我愿意成这个婚吗?还不是那个倒霉皇帝赐的婚?”他眉尖深锁,那触及伤痛的眼眸中荡漾出一种琉璃易碎的心悸。
她已下了榻,却走不动半步地盯着他呆呆出神,仿佛那受了委屈的不是她,而是他,“萧衍,反正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你无辜也好,难受也好,就赶紧去洞房吧,太子少傅和寻阳公主的女儿差不了,一定是位美人,大婚当日别冷落了人家。我笑话也闹够了,风度也丢了,酒也醉了,鱼池也掉了,你该满足了,不说了,我回宫了。”
她拔腿之际,突然被他抓住了胳膊,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被他的手劲勒疼了,她扭头吼道;“萧衍,你别自以为是了,不是全天下的女子都为你倾心,我冷茹茉就是太傻了,现在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了,我是堂堂的茉妃,你放我回宫吧,洞房里的美人还等着你呢......”
“洞房里的人我是不会碰的,我和你早就洞房过了,我可以理解成我的茉儿在吃醋吗?”他唇角勾起,似嗔似笑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酸,“你娶了人家又不碰人家,那叫什么?谁跟你洞房过......我没吃醋.......”
不等她说完,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低头把脸埋在她的肩窝,柔声道;“茉儿,别生气了好吗?你跟那个范云拉拉扯扯的我都没生气,所以我成婚的事,你也不要生气了,我们扯平了好吗?”
她猛然一震,双目发红怒气冲天的将他推开,吼道;“萧衍,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我和范云怎样也没怎样,倒是你新郎官的大红绸缎绑身上了,谁够纯洁啊?”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颓废了下来,被她气得几乎七窍生天,就算脾气再好,也很难容忍了,“冷茹茉,你有没有大脑啊?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他还击道。
“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是你王爷该大婚洞房的时候。”她眯起眼睛,咬着牙,挑衅道。
“你真的希望我去洞房?”他冷下脸来,阴沉着问道。
她双唇哆嗦着,一副快要喷发出泪滴的表情,半晌默然道;“就算今天不洞房,早晚有一天也要洞房,反正都要洞房,那就赶紧去洞房吧,堂堂王爷,绝不会身边只有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是我。”
他恍惚地看着她,不由得软弱了下来,薄唇边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似是发誓道;“茉儿,无论我萧衍今后有多少女人,我爱的始终只有一个,而那一个就是你,我的茉儿!”
在重重推幕珠帘的隐约遮蔽下,烛光洒在她温婉绝美的脸颊上,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又凑上前,她手指微微颤抖地在他的背上画着圈圈,如此和谐的是两人刚刚欢愉后的画面,下一秒将准时开吵......
“你和那个倒霉皇帝也这样吗?”他勾起唇角,笑得怪异,魅惑的声音在凭空响起。
她柳眉一挑,很不满地说;“他几乎被你害的欺凌八残了,还能这样吗?”
“怎么被我害的?”他心中莫名一愣。
她冷冷一笑,“怎么不是你害的?一天到晚谁给皇上送些稀奇古怪的熏香,结果导致他慢性中毒,后宫女子一概无孕。”
“茉儿,你怀疑我给皇上下毒吗?”他语调渐冷。
她嘟嘟囔囔道;“萧衍,你和皇后那点破事就不是告诉我,我也知道,别以为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宫里的墙最透风了。”
“那我的小茉儿都知道些什么?”他侧目而视。
她唇边扬起一抹荡气回肠的笑,“呵呵,我知道就算丞相大人是皇后的亲爹,我都敢动。为了给我爹爹报仇,我啥都敢动,怕他们作甚?”
“皇后的爹你不能动。”他突然严肃起来。
她急于抗议,“为什么?”
“我说丞相大人动不得就动不得。”他坚定的又说了一遍。
她火冒三丈的跳下榻,瞪眼吼道;“为什么就动不得?萧衍,你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是不是你还袒护着皇后娘娘?”
“你要报仇我知道,但时机还不成熟,你不清楚莽撞行事带来的后果吗?”他一脸冷静地瞅着她。
她眯起眼,赫然一笑,“什么后果?我有范云搜集来的证据,十拿九稳,还能有什么后果?我就不信在我舍去了那么多以后,不能讨个公道?”
他悚然一笑,无奈道;“茉儿就是茉儿,永远都那么天真,即便你成了皇妃,还是本性难移啊。”
“萧衍,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嘲讽吗?像你这种心思密的跟不通风的蜜蜂屎似的,干一件事完全没有效率磨叽半天,黄花菜都凉了,就算是你的,也会失去的,我才不这样呢,我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好比先从丞相下刀。”茹茉说得慷慨激昂,眉开眼笑。
萧衍缓缓下榻,披上袍子,语气淡淡,疏冷得让人心悸一字一句道;“茉儿,如果你一定要动丞相,小心后果是在你不能承受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