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怅然一笑,沉吟半晌才道;“我沈氏一族之所以能在这建昌城内站住脚,都源于一家店铺,而那家店铺就是香婆婆开的‘缠香楼’。在缠香楼最鼎盛的时期,每日客流不断,财源滚滚,而随着那家店铺的日渐壮大,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推广货源,很快货品流散到了京城,乃至皇宫。谁都知道咱们的小皇上爱好熏香,而缠香楼每三个月就将一批熏香送至皇宫,供咱们的皇上研制把玩。随着宫里的需求量越来越增大,光只缠香楼一家供应,是远远不足的,所以缠香楼开始垄断各家买卖熏香的商铺,大有唯我独尊的气势。就在这个时候,我父亲,也就是老侯爷,他查出了熏香楼里所销的熏香,不仅光是他们祖传上好的独门香料,还有一些味道奇特的香料香粉,里面所用的配置都是含有轻微毒素的。我父亲怕带有毒素的熏香被送进宫内,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就连夜联系了京城里的几位大臣,开始联名上奏折给皇上,但很可惜奏折被扣下了。”
“为什么奏折被扣下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啊?”茹茉骇然,她怎也没想到,沈约还有这么一段难言之隐的故事,一向温文尔雅的建昌小侯爷,原来也在刀刃上呆过啊?
沈约长叹,继续道;“谁还敢有那么大胆子?皇上高高在上,在他眼皮底下涌动的除了那些大臣外,当然就剩下那些不男不女的了。缠香楼如此大批量的将熏香送往皇宫,试问仅仅是皇上,嫔妃们日常所用,哪里还用得了呢?也正是如此,刚好给那些太监们提供了一个揽财的机会,他们将熏香拿出宫外,找到商铺变卖,换了大把的银子,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所以扣下奏折的,就是以太监总管为首的那些阉人吗?”茹茉皱眉,一脸的愤怒。
“嗯!”沈约点头道;“可是日子久了,也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也不是总闭着眼的。当后来皇上摸清这其中的一二后,不但没有制止,反而愈演愈烈。前方的战役需要粮饷,扩充城池也需大笔的建造银,另外还有给大臣们做制新朝服,后宫娘娘们的胭脂水粉,那样都要钱。国库的银子,日渐越少,所以......”
“所以买卖毒香的钱财,都充了国库啦,跑到皇上的腰包里啦?”茹茉要紧嘴唇,心有余悸的追问道。
沈约此刻到平静了下来,淡淡道;“私贸是死罪,用买卖毒香的钱来充值国库,更是万万不该,但既然做了,总没人敢说当今的皇上知法犯法吧?所以必须要找个替罪羊,哪出哪了,很不幸这个替罪羊就是我的父亲‘建昌侯’。”
“老侯爷为了保全沈氏一族以及侯爷的爵位,所以认罪啦?”茹茉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建昌的侯爷和宫里还有这么一段纠葛,太曲折了。
沈约清了清嗓子,“也不完全是只为了保住沈氏一族和侯爷的爵位,我父亲更多的也是为了前方的战士。”
“前方的战士?”茹茉白眼一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前方的战士和熏香有什么关系?
沈约苦笑,“我父亲最大的遗愿是空有一身抱负撒不了战场,所以他要我时刻关心前方战事。如今有北魏的孝文帝,南康的萧宝融,可谓是内忧外患,他们都时刻准备攻齐呢,所以身为臣子,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替朝廷分忧,保证国库充足,以供需前方军饷。”
“知法犯法......沈大哥.......难道你在让沁香斋走缠香楼的老路吗?你这样和香婆婆有什么区别?”茹茉掂量了一下,惊讶的瞪大眼睛。
沈约摇头一笑,“妹子,你高抬你沈大哥了,我没有香婆婆的那两下子,她就算死,也要拉一车垫背的,那个精明的老婆子,死了,都还不忘算计人.......”
“我不懂你说的,沈大哥,你说香婆婆算计人?”茹茉一脸的错愕,若是香婆婆算计了人,不就是算计了她吗?哎~命不久矣啊!
沈约望着牢房的铁柱处,随手一指,“看见那些看守牢房的狱卒了吗?他们即刻都将被处死。”
“为什么?”茹茉不禁大惊,他们也真把人命当儿戏了,就算是身份卑微的狱卒,也是有家人有妻儿的,哪能随便处死呢?再说他们犯了什么罪了?
“干妹子,你真以为香婆婆是看淡一切,畏罪而亡吗?呵呵,那老婆子是故意的,因为只有名噪一时的香婆婆惨死在狱中,才能引起震荡。这件事要是被传了出去,当年她家的十二口人命也就会被重新的挖出来,轻则我向朝廷表忠心,免个俸禄,重则,就能要了我的命啊。”沈约边想边说道。
茹茉没有想到的干笑,“呵呵,沈大哥,不会的,谁那么敢多管闲事,嘴快啊,你放心,没人敢说出去的,我更是没那个闲工夫。”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说,我不说,自然有人要说,就算我今日赦免了这些狱卒,他们也活不成了,自然会有人要了他们的命。今日你我的谈话,事关紧要,更是朝廷的禁忌,绝不能流散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些狱卒都变成哑巴,或者死了更彻底对吧?”沈约微微侧身,瞅向了茹茉。
茹茉心里打了个哆嗦的看了看自己,绳索加身,恐怕先要灭掉的就是她吧?“那个.......沈大哥.......这点香婆婆做的更彻底.......你不用杀掉我了........因为我已经‘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