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面沉如水,双目炯然,天然的军人气质,让他显得有些不怒而威,他步伐沉稳地走上前来,横在这群宫装女子身前,阻止她们的进一步前进,而他的右手此时紧紧地按在腰间那柄殿下钦赐长刀的刀柄之上,手指竟是因为用力而隐隐有些发白。
“便是本宫也不在例外之列?”那之前还傲气逼人的声音此时却已是一片冰凉,她是那般聪明的人儿,自是明白了这位年轻将领心中的底气是从何而来,可是,急切想见到那个人的心情,还是让她有些不顾忌身份地追加了一句,那问出的话儿竟是抱着一份侥幸之情。
“殿下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入,那么,便是您,也没有例外。”不带感情地声音冰冰冷冷地打破了她仅剩的一丝侥幸。
闻听此言,那原本满心欢喜而来的太子妃此时犹如被人当头一桶极地苦寒之水浇下,由发梢至脚跟皆是一片透凉。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贵为堂堂太子妃,竟然会被这样的理由生生拦在含元殿外的石阶前!连他的寝宫也进不得半步,而那理由又是如此地简单,如此的荒谬,却又如此地伤人--只是因为,他不想见她。
之前有侍女来报,说是城门那边传来消息,殿下突然归来了,已经落驾含元殿,她闻听之后欣喜若狂,急急地沐浴更衣,换上她最美丽的轻纱罗裙,带着最精致的绝美容颜,急急地带着几个随身的侍女就奔着这含元殿而来,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她的夫君,若耶族的太子殿下--龙宇。
每每想起他,她的心中都会涌起那般灼心熬人地思念,他定是不知道,她有多么地想念他。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十年?还是二十年?虽然对于若耶族来说,那不过是转瞬之间,可,那毕竟是无数个寂寞地日日夜夜。
自从大婚之后不久他便再次领兵出征,这一去,便再无归期。而她则被留在南海之滨的若耶族皇城之内,虽然她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身份--他的妻,他的太子妃之位,可是,谁又知道那森森宫墙,冷冷幽宫的凄寒?谁又知道她日日夜夜念他的凄苦?
其实,她知道他不爱她,她知道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的父亲是若耶族的元老柱梁持国将军,可是,她不在乎,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她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成为他的妻,便总有一天会让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她曾经这么以为。
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地决绝,不肯给她半点机会,待在他身边让他爱上自己的机会。可是,自己那颗心,却早在几百年前初初遇见他时,就已经芳心暗许,从此心中再无旁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注定是一份孽缘吧,从她初见他,落入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深处时,便知道自己此生再无所求。
可是,他呢?他的心又落在何方?她从来不知道。
若不是自己这些年一直苦苦哀求皇帝陛下,若不是陛下和娘娘盼孙心切爽快地成全她,怕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她也等不到他的归来吧?
所以,她第一次自作主张未经他的同意,便来了这永徽城,她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呆在这里,虽然她不知道这座城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他流年忘返,甚至连南海的皇城都不愿意再回去。
她以为,只要她来了,他与她之间便会有机会,她以为自己可以用自己的真情和决意打动他,得到他的垂青。
却是没有料到,他竟然连见,都不愿意见她!她甚至没有料到,自己贵为堂堂若耶族太子妃,竟会连见自己的夫君都会被这么无情地拒之门外,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地悲哀,只可惜,她面前之人,和那殿内之人,却都是同样地不懂得怜香惜玉,不,也许那殿内之人是懂的,只不过,他的心,他的柔情,却是用在了别处。
之前的传闻她也隐隐听到了只言片语,虽然那些侍女们并不敢当着她的面议论,可是,终是被她暗中听见了少许,听说殿下归来之时,是怀抱着一个女子的,而那个女子,竟然便是之前越狱逃跑的刹墨族女巫师!而且,听说殿下还毫不犹豫地将那女子抱进了含元殿--他的寝宫,便是如今将她,这名正言顺地妻拦在殿外的地方。
思即若此,这太子妃银牙紧咬,生生地压抑着那胸中翻腾地怒火,长长的指甲竟是生生地掐进了肉里,若是嫉妒心可以杀人的话,那殿内的罂漓漓怕是早就已被千刀万剐了。
她眯缝着那双原本美艳的双眸,心中恨恨地想,今日既是已经来了,那么,便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是拼着这身份在此地闹上一闹,她也定要见上他一面!
虽然她向来都不是一个愚蠢的女子,可是,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再聪明的女子也会变得盲目而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