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笙也是心慈之人,这也是他最大的软肋,对别人他永远无法痛下狠手。
老者似乎看出了赫连笙此刻所想,他张口便道“杀啊!怎么不杀了?我们的二皇子心软了?”
赫连笙眼眉凝重,他握着手中的倾渊剑不知如何抉择,这老头是在拿活人的命试探赫连笙的底线。
老者见赫连笙作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手重重的敲击木杖,一霎时他就化作残影来到赫连笙面前,一手掐住赫连笙的脖子,两眼嗔视怒吼道“你以为我是在求你吗?”老者说着说着越加用力,赫连笙痛苦地绝眦双眸盯着他,赫连笙根本无法反抗,这位老者是位三堂灵者,灵脉的振频如同敲击着一鼎巨钟,沉稳而有力。
“你们北楚向来不是爱杀伐征战吗?怎么?你们还有心慈的时候?”老者脸上的血脉喷张,嘴角恶狠狠地下嵌。
尚千娘见赫连笙身处险境,旋即甩出自己手中的佩剑,利剑直冲那老者而去,老者耳边闻见此声,冷眼撇了一番。“砰!”那柄剑僵直的定在了半空中,竟是被老者的灵力所挟持住了。
“一个丧了夫的寡妇也想插手老夫的事!”老者口出恶语。
尚千娘顿时怒火中烧,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丈夫。
“找死!”尚千娘五指作鹰抓状,一道浓郁的灵力慢慢在手中燃烧起来,那灵力似水流般渐渐将尚千娘的衣裳覆盖,尚千娘浑身如着血了般艳丽,那抹流动的灵力如同血河流淌在衣裳之上,衣裳上随着灵力的游走浮现出几句古语……
老者这才松开手中的赫连笙,转头望向尚千娘,他头回见到如此怪异的灵种,竟令周围陷入一股天地崩溃,心灰意冷的氛围中。
“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元灵——红裳诛。”老者边说边示意身后的刺客向后退去,眼前的这道元灵可不简单。
《荒灵汇物论》曾载,女者素衣来,情以濯纤宽,魂断心犀时,血泪染红裳……
此言便是指唯有心至爱或至痛之人才可发挥此元灵的锋芒之处。三生水汤汤,淅河沥我裳,君辞云梦泽,子念红裳诛!
“不好!”老者这才意识过来,这元灵不再是锋芒这么简单,这已经成了一种诅咒。相传红裳诛的所持者若失所爱之人,心悲化咒,祭之以魂,形神俱灭……
“老寡妇,还想拖老夫老夫一起下地府不成!”老者怒地震慑出三道灵堂,灵堂之光直比星河。
赫连笙以袖遮挡空中奔走的灵力波动,他头一回见两位三堂灵者对峙,这谷中的风在他们的搅动下变得狂野起来,亡命的呼啸声四处撞击着山壁。
“轰隆!”一道劈裂天际的天雷如巨蟒游向尚千娘,赫连笙见状挥出手中倾渊剑气,但却被那道巨雷全然排斥一旁,没有丝毫影响。
“情冰已合灯花老,独凭幽几静尘劳。”尚千娘眼含泪光嘴边细念来。此便是红裳诛,以所爱人之人失离之痛化绝世悲咒,形灭无归处……
老者污浓的眼眸中倒映着红裳诛的血光,他颤抖着牙床道“你个疯子,竟然想跟我同归于尽!”
尚千娘猛然睁开泪眼,细抿红唇阖眼望向宇宙,往日与居雍的点滴在此刻尽数消陨。
“居雍你知道吗?若你离去了,我独留此世也再无意义……”尚千娘抹去眼角泪水,一袖甩开,一道滚滚灵力气浪掀翻了山头所有草木,仿佛天地在一刻间为她而感伤悲愤。
老者唤来高云之上的雪雷,这便是他最为强悍的元灵,雪雷贯体轰击着老者全身,他的身体灵脉在雪雷的轰击下变得暴躁起来。
谁人不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天地崩塌,若山海决裂,将子于心,何惧缘浅,何惧死生!
尚千娘的衣裳上渐而浮现出一道金光咒,上面是赫连笙也不认识的古语。相传红裳诛作为古书的一部分,它本就是古书残页所化,上面所写即是此世之道,万物无从违之。
老者自知今日必死无疑,但在死前仍不忘念叨道“你这个疯婆娘!”
一道红光冲天而下,沐浴老者于其中,老者两眼射出惨白的灵光,伴随一道惨叫,诅咒印下。
尚千娘望着人世的天地草木,那一刻她多想在此间多驻留一会,在这个她与居雍曾一起生活的世界多小憩一会,然红裳诛的诅咒已经印下,她拎起自己的衣裳,看着这件红裳慢慢焚烧化灰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吞噬,直至最后她闭上眼眸,手指点向葬龙岗的方向,最终指尖化灰被风吹去,空留悲寂……
“居雍……我不曾后悔爱上你,哪怕是一种执炬迎风的炽烈哀痛……”尚千娘最后的话语在风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