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槽中的新竹早已全部划成竹条,撒下石灰粉,用香蕉叶和茅草将水槽盖好,算完成了造纸的第一步。要使纤维溶融,要等十来天。捞出来的竹条还要洗净才能继续下一步。
刘慈为水源所困扰,之前挖的几个蓄水池明显不够用,难道她缺少的是口塘?莲池空气的水倒是取之不尽,但灵气总量是有定数的,所以刘慈除了滴水浇菜和饮水,绝不浪费一滴。
造纸的技术并不困难,对缺少工具的刘慈而言就不容易了。
在静等竹条在石灰水里揽制的日子里,刘慈花了三天时间真的挖了一口塘。树洞附近的空地是她预留的农田,水塘只能绕过巨岩挖在其后。深约一米时剑尖碰到了岩石,刘慈一下乐了。岩石好啊,蓄水后渗透慢!直径有十米左右,刘慈累得像死狗,还安慰自己造纸后用来养鱼也是个不错的前景。
初夏的雨水还没有那么密集,靠下雨将池塘蓄满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刘慈开始漫山遍野寻找溪流的踪影。
山脚既然有条河,没有小溪哪来的水源?
结果小溪是没找到,一处两公里外的渗水活泉被刘慈给发现了。
靠竹筒挑水回去?刘慈又不是大笨蛋,引山泉附庸风雅,她从小就在那些俱乐部会所中见过。一根根竹子,将竹节打通,连起来就是水管。从前发现竹笋的那片竹林再次赢来了灾难。打通竹节实在麻烦,两公里就是两千米距离,还是只算直线,一根竹子能用部分不超出十米,近百根竹子埋在地下连接在一起,还得不渗水……这项工程由刘慈独立完成,足足花了十二天。
当拔开木塞,放任山泉流进池塘时,已经沉稳许多的刘阿慈爬上五六米高的巨岩上大吼一通,惊得林子里的鸟儿在枝叶间扑腾不定。
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发泄郁闷,太苦逼了,谁当野人当成她这样,生生由女纨绔被逼得向全能型精英迈进?
有了水,能洗干净竹林,还要剥去竹子的硬皮,才能放在石槽中使劲捶打。
泡过石灰水的竹条剥去硬皮后还是比较容易舂碎的,刘慈不满之处在手工剥皮时手指被隔了十几个口子,本来就够粗糙的手更丑得惨不忍睹,日后也不知道抹什么等级的灵药才能补回来。
舂得两臂酸痛,新纪元的贵族们嚷嚷着使用手工纸才有身份,苦逼的永远是造纸的工人呀!
这晚刘慈罕见没有吐纳练气,躺在树洞的柔软草床上睡的昏天黑地,
完成了打浆,将竹纤维放在干净水槽中,先用竹棍搅拌,等竹浆被搅得散开,捞去粗长纸筋。还要用什么三爪棍细捞,五爪再细捞,刘慈被专业用具搞得迷糊,干脆取倒刺细密的荆棘条去捞竹筋,最后只剩下细如绒毛的纸浆才罢手。
按步骤此时该放姜黄粉染料,会使黄表纸的颜色更正。刘慈相信画符使用黄纸恐怕不是取其色,而是取其材质,亲手种出了竹子她了解,竹子本身就是一种极容易聚灵的物种。当然“纸药”还是要下些的,否则竹纤维胶性差了,会影响纸张的柔软和韧性。
新纪元前华夏古唐人用淀粉做施胶剂,兼有填料和降低纤维下沉槽底的作用。古宋以后多用植物粘液做“纸药”来使纸浆均匀,常用的纸药是杨桃藤、黄蜀葵等浸出液。古法制纸上,古宋时使用的纸药当然比古唐先进,但俩玩意儿刘慈见都没见过,只能选择稍微落后的淀粉施胶剂。
就手里的淀粉,还是她从磨碎的山芋沉淀物中得到的,此前她急着要去温泉山洞运回山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
如果说之前的步骤耗费的仅是体力,那么“舀纸”就是当中很关键的精细活儿。舀纸是用一张编织细密平滑的长方形竹帘,双手提着帘架把手,到槽子里舀纸浆水。横舀一遍,竖舀一遍,浆水能否均匀流布整个帘面,决定了纸张是否薄厚均匀。
舀纸,压大石在纸堆上榨干水分,再放在烧温热的岩石表面一张张烘焙干燥……
树洞的干草堆上,刘慈抚摸着一大摞整齐的黄纸傻笑。纯手工古法造纸,将竹料中少许灵气几乎完全保留下来,嫩黄色的竹纸,手摸上去滑度适中,嗅之散发着淡淡竹香,些许色差仅是小节,单看被锁住的灵气,质量上绝对是上层。
连最复杂繁琐的黄表纸都被自己造成了,毛笔又有何难?
莫急莫急,朱砂会有滴,符箓也会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