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醒时,鄂尔多伦峰顶的残局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
几张稚嫩的面孔俯身看她,刘慈重重打了个喷嚏。
五星法师跺了跺脚,“既然她醒了,我们是不是能回去了?这里死过这么多人,呆着就怪恶心的。”
洁癖眼中,骄傲自大的魔法学生,也不会因为一场生死危机,就忽然大彻大悟。在刘慈看来,这小子还是嘴欠的厉害。
也不知几个学生在峰顶守了多久,她整个人几乎都冻僵了,眼皮上覆盖着晶莹的雪花,唯有眼珠子还能灵活转动。
看见她滴溜溜转着的黑色瞳仁,傲娇的魔法学生们就想起被刘慈奚落的事儿。反正守到她醒来,使她在昏迷时没有被野兽吃掉,加上之前还用藤蔓救过她……就算没彻底救上来,怎么算都是刘慈欠他们的嘛!
傲娇们算完帐,心满意足拍拍法师袍下山去了。
刘慈独自躺在原地,真是哭笑不得。
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儿了,之前居然和一群高傲的中二病计较。不过几个中二少年在她掉下悬崖时,出手搭救的恩情,她是记住了,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还回去吧。
刘慈静静躺在原地,用灵力温润着僵硬的四肢,并不急着爬起来。
她在想掉下悬崖的事儿。
自己手脚完好,连体内的死气都不见了,不可能是梦游着爬上峭壁的。
那是谁救了她呢?
刘慈努力回想,依稀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带着怜惜望着她,等她刻意回想时,那感觉就像鄂尔多伦峰上终年不散的浓雾,让不明|真相的群众永远都捉摸不透。
想不明白,刘慈唯有将那感觉记在心头,总有找到那个不名英雄的那日。
趁着灵力在回暖僵硬的躯体时,刘慈忍不住又去查看识海。
白玉池中,只长了两片叶子的识海莲发现刘慈的“注视”,颇为心虚缩了缩茎秆。
刘慈冷哼,当时她挂在悬崖上,这货忙着自己吃东西,将她被死气侵蚀的困境无视个彻底。那神秘元素也不知是何物,让识海莲的叶子和经脉都发生了变化。
它依然是那么高矮,发生变化的是叶子脉络和茎秆脉络的颜色。原本青翠的叶面,蛛网般的叶脉变成了纯正的金色。中通的莲杆,也从里向外透着淡淡金光。
那金色,与翠绿浑然一体,如果说识海莲之前绿如顶级翡翠,现在翡翠就被顶级匠师嵌入了金丝,让识海莲看上去犹如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而非活物。
刘慈研究了半晌,也没发现那神秘元素除了改变了它外表,还有什么其他功用,只能颓然将神识退出了莲池空间。
她身上的积雪已被蒸发,四肢也回暖,刘慈纵身跳起来,发现雪中露出一截青翠。
她以为已经毁掉的竹剑,原来也放在她手边。当时她手持竹剑发威,对付亡灵生物很得意,峰顶的人基本都看见。几个魔法学生根本没碰这个古里古怪的“宝剑”,让刘慈对他们的印象更加好一分。
将竹剑收回了空间,刘慈并没有马上离开。
鄂尔多伦峰顶已经被人收拾过战场,别说没有了死状各异的尸体,连血腥味都淡不可闻,她站在原地也没啥心理不适。
她不是留恋战斗,而是在回忆坠下悬崖那刻,体会到的“风”。
风曾呼啸在她耳边。
风是无踪无影的,因为你徒手捕捉不到它,不像水火,拥有实质形体。
风是弱小的,三月的风,只能吹乱的人发丝和裙角,还能撼动什么呢。
而有时,风又是有力的。像台风,龙卷风,像伊兹·凯西用来对付亡灵骑士的“风”。
风无形,而试图驾驭风的人是有形的。不管你能不能发现它,它一直都在那里。
在天空,在水面,在裙角,在树梢,在蝴蝶和鸟儿的翅膀下……刘慈闭着眼前,静静体悟了许久。
久得明亮的天气渐渐暗下,这大陆屋脊的最高峰鄂尔多伦,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呼吸。
风,也在呼吸间呀。
经历过黑暗的星辰,在今夜特别明亮。不知名的星云悬挂在遥远天际,一闪一闪,描绘着凡人看不懂的星路。
刘慈再睁眼时,眼里有风,体表有风,心中也有风。她取出符纸,只靠着意念,竟阻止了风吹动黄纸。
符纸有了,她提笔,信手画出那如同刻在她脑中的符文线条。
她笔下朱砂,赋予了普通的黄纸以生命。她此刻,不仅仅是在画符,而是在画风。
筑基中期突破后,刘慈经历这些,终于让她成功捕捉到了风的痕迹!
笔停,符成。
没有失败,这是一张一气呵成,刘慈这个能力,所能画出的,最完美的“御风符”。
她将御风符贴于手腕,一股清风就将她徐徐托起,带离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