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与你姐姐,小镇还有其他居民幸存吗?”
瑞秋偏着头作出努力回想的姿态,最终摇摇头:“那个时候太小了,只记得好多魔兽,镇上到处都是叫声,大火和兽吼包围了我们,姐姐抱着我躲在地窖里……兽潮后我生了场大病,等意识清醒时,姐姐已经带着我到了离小镇很远的地方。小镇上还有没有幸存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们再也没有回去过。”
摩西祭司又和瑞秋聊了几句,瑞秋的说辞基本上毫无破绽。如果瑞秋的身份是暗黑法师,摩西祭司肯定不会忌惮地使用精神手段,可瑞秋是个体内只有光源力,根正苗红的修道院学生。
拥有这种资质的孩子,天生就是神的宠儿,他还真想不到有人愿意舍弃能在教廷轻易得到的一切,选择投身异端组织。
心中这样想着,摩西祭司的态度就变得更随意了:“孩子,能和我聊聊克丽丝町·特恩吗?”
提到克丽丝町,瑞秋的表情就放松了。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她仍然照实说道:“祭司大人也知道她吗?她真是个博学的姑娘,在修道院的一年中带给我很大帮助,她的优秀,促使我更加渴望进步,让我不知疲倦,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修道院图书馆的知识……”
瑞秋以愉悦的语气谈论起克丽丝町,摩西祭司也仔细倾听。当中又特别询问了克丽丝町介绍瑞秋加入的那个社团组织,瑞秋也毫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谈话结束后,摩西祭司态度很温和地感谢了瑞秋的配合。
瑞秋带着一脸后知后觉的羞涩:“我是不是讲得太多了,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摩西祭司摇头:“不,孩子,和你谈话让人心情愉快,希望你在修道院求学的日子能继续如此充实快乐……你要明白,当你离开修道院后几十年再回忆起现在的生活,那真是让人难忘的时光,希望你好好珍惜。”
“是的,大人。”瑞秋站起来微微欠身,和摩西祭司礼貌告别。
摩西祭司离开了。
瑞秋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一阵风将头顶的紫藤花吹得扑簌抖动,瑞秋才感觉到湿衣贴身的凉意。
不管她现在看上去如何端庄大方,本质上她还是那个孤身生活在法师塔里,只能与森林中小动物作伴的小姑娘。她抗拒人群,她胆怯羞涩……可是刘慈曾告诉她,要想用假话骗过那些精明的人,那自己就首先得相信从自己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
自从决定前往圣地港,在教廷的眼皮子下寻找亲生母亲的下落,瑞秋每天都会反复想几遍她和刘慈共同编织的身份背景。
那个被兽潮袭击的小镇的确存在,不仅如此,它的最后一个幸存者,就是躲避在酒窖木桶中才逃过一劫。那是莉迪亚冒险队中的一个成员,这位幸存者死在了摩洛克山脉的魔兽爪下——也就是说不论教廷怎么查证,不会有小镇幸存者出来揭穿她和刘慈的假话。
瑞秋湿透的衣衫渐渐被吹干,她立在紫藤花树下,任紫色的花瓣落满自己的肩头。
刚才和摩西祭司讨论的挺高兴,不过瑞秋明白,自己的朋友克丽丝町大概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麻烦。
这个麻烦,或许比她是瑞秋·洛伦兹,却用新的身份进入了圣地港修道院更严重。
那会是什么呢?
瑞秋忽然意思到,她也有近一个月没有见到朋友克丽丝町了。
这座修道院里,有她这样的人,还有比她更神秘的克丽丝町……说出去,谁又相信,在整个大陆最顶级的修道院,也会有这么多诡秘呢?
修道院封闭的管理,让瑞秋没有得到刘慈已经到达圣地港的消息。但是一个光明祭司忽然找自己谈话,瑞秋认为肯定有大事发生了。
会是什么呢?
…………
圣地港修道院,查尔斯理事的办公室,正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查尔斯理事与摩西祭司的谈话。
两个人在教廷内部的身份也说不上谁高谁低,不同于凡勃伦祭司对摩西的陌生,一直留在权力中枢圣地港的查尔斯,和摩西祭司也打过不少交道。
两人甚至曾经有过一年短暂的共事,所以他们间的谈话气氛十分轻松。
“会是她吗?”查尔斯理事手指搭在杯沿询问道。
摩西祭司摇头道:“年纪对不上,修道院里的这个瑞秋,不可能是瑞秋·洛伦兹,她的发色也不是黑色,完全没有使用过魔药的迹象。不过听说她那个被贵族检举的姐姐,倒真是黑发黑眸,年龄等各方面反而更能和档案中的瑞秋·洛伦兹资料对应……查尔斯理事,我认为教皇陛下的重心似乎不是放在洛伦兹家族的幸存者身上。
相比起谁是瑞秋·洛伦兹,教皇陛下更关心那个叫克丽丝町的年轻女孩,是怎么混入修道院的,你身为修道院的理事,应该比任何人清楚,修道院不仅没有交克丽丝町·特恩的学生,甚至连在此服役的神职人员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