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次尝到了冒险投资的甜头,只觉又刺激又兴奋……银子又沉甸甸的,于是一反来时的愁眉苦脸,眉开眼笑的打开了话匣子。
先把那三个女子品头论足一番,然后将重点移至翠丝。
“我看她就是嫉妒姑娘,瞧她长得那样子,妖里妖气,上次在望江亭就为难姑娘,这回才一见就拆穿了姑娘的身份,我看她就没安好心,姑娘要小心着点……”
程雪嫣何尝看不出这翠丝是难缠的主,只希望这事不要传到府里就好。
“……关雎馆的女孩子都是帝京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女儿,而我们是帝京最有名的金玉楼,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要来最有名的金玉楼喽……”
有头有脸……程准怀算不算?程仓翼算不算?
忽然就心烦意乱起来,撩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
马车缓缓行驶,街道……店铺……酒楼……行人……像一幅古韵飘香的画,自然而安然的流动着。
她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周围的一切竟已变的这般入眼,好像她原本就应该是这个空间的人,而前世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奇怪的梦。
马车驶向一家绸缎庄,两个老妇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大红褂翠蓝裙,平髻上满是金钿,耳边还插着朵红花,手腕上一金一银两个拇指粗的镯子骨碌骨碌的乱逛。
程雪嫣还是头回看到打扮得如此妖冶的老太太,不由对她多瞅了两眼,又顺便瞧了瞧那个与她说话的人,只觉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就在这时,绸缎庄里又走出一个人,纵然是有些无精打采,可是那修长的身材,飘逸的风姿,那即便是隔了一世也仍旧不变的熟稔生生的扎到眼底……
碧彤见她搁在膝上的手突然抓紧了裙子,不由也顺着忘了过去……
“凌……”
碧彤刚一开口,嘴便被姑娘死死捂住。
程雪嫣的眼睛只定在凌肃身上,看着他的目光无神的划过自己乘坐的马车,似是顿了顿,又无神的飘开去。
而此刻,两句话却搭着热风钻进了车帘,只烤得人喉咙发痛。
“……我家肃儿的事就全交给王妈妈了。”凌氏说着还叹了口气。
“我这边你就放心,关键是公子的意思。我说凌公子啊,刚刚史家那姑娘你可还满意?”
相亲……他去相亲了……怪不得这一个多月以来毫无音讯。
相亲,他去相亲了……
碧彤只觉姑娘的脸白得吓人,白得透明,好像变成了这夏日里的蒸汽,只要轻轻一吹就会消失不见。
姑娘捂住自己的嘴的手却是冰凉,凉得像是三九天的井水。
“姑娘,姑娘……”
她呜呜着,可是姑娘像是入定一般,眼睛只是盯着窗外,她使劲去掰覆在嘴上的冰手,却无论如何掰不开。
突然,姑娘推开车门,就要跳下去。
“停车……”
她终于喊出声来,并眼疾手快的拉住姑娘,却又是那么无力,眼见得姑娘飞快下了车。
绸缎庄旁已不见那三个人的身影,姑娘却仍旧快步赶去。
她不是没有听到凌氏和王媒婆的对话,心下一惊……姑娘因受了刺激而失忆,而刚刚她所见的怕是更大的刺激吧?被顾家休了,顶多是面子过不去,可是凌肃……可能也只有她才知道这人对姑娘有多重要,可是他却去相亲了,这么久无只言片语,原来是去相亲……
别说姑娘,连她都大受刺激。你若是准备另娶他人为何还要来招惹姑娘,让她对你有所希冀?而你既然点燃了这希望为什么又要毁了它?而你既然已经决定相亲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姑娘?你是怕她伤心还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抑或是先斩后奏?
而此刻却也来不及去责骂这负心汉,姑娘此番遭了这样大的打击,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好?若是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好?自己要怎样交代?
眼下脑子一团糟根本就编不出个合适的理由,私传书信……寺庙邀约……端午相会……青楼教曲……一切的一切就要大白于天下,哪一个少得了她碧彤?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完了,完了……
“姑娘……”
她一把抓住姑娘,但见姑娘仍旧眼睛发直,也不知在看什么。
“姑娘,我们回去好不好?”
已经有三两个人觉察出了异样正在向这边靠近。
“姑娘,凡事都可从长计议,万不可一时冲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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