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翠捧过一个约一尺长的红漆描金匣子,她取了递给程雪嫣,程雪嫣只得接了,可还未及打开,杜影姿便凑了过来,拉开上面的木板,将那堆花花绿绿的名帖掏了出来。
“这是戚公子的。说起这位戚公子,那可真是一表人才,年方弱冠,和大姑娘正合适……再看这位常员外,虽然赋闲在家,却是家趁万贯,又是个极重情意的人。他早就对大姑娘朝思暮想,可是大姑娘嫁的早,他原以为要抱憾终生了,可巧赶了这机会,立刻亲自上门求亲,只说若是大姑娘肯嫁他,他立刻就休了他那老婆并三房姨太太立姑娘为正妻……”
就这样的人还是“极重情意”?她真怀疑杜影姿的审美观点有问题。
杜影姿却很兴奋,不停的拨拉那叠帖子,捡起一张就说半天,简直如数家珍。程雪嫣不禁疑心这些人本就是她费尽心思搜罗来的。
“这个是窦宪……”
豆馅?程雪嫣差点乐出声来。
“他可是窦学士的儿子,年纪轻轻却文武双全。人都说咱们家仓翼出色,这窦宪啊一点也不比仓翼差。他还尚未婚娶,我和姐姐挑来选去,都觉得只有这窦宪最合大姑娘的意……”
合我的意?你知道我什么心意?程雪嫣冷眼对她。
见程雪嫣不语,二杜相视一眼。杜影姿尴尬的笑两声:“想是姑娘听说了什么,哎呀,外人那些话也值得信?想当初人家还说大姑娘品行不端呢,可顾府还不是巴巴的求了去?”
杜觅珍干咳两声,杜影姿急忙掉转话题:“其实窦公子就是小时得过一场病,腿脚稍有些不济,却是能走路的,全不像他们说的只能躺在床上,我看过的……”
话多也有“好处”啊!程雪嫣很感激。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要怎么“武”得起来。
“大姑娘要是实在忌讳,就……窦学士吧……”
“哪个窦学士?”程雪嫣有些发懵。
“就是窦宪的爹啊……”
程雪嫣和碧彤均一脑门子黑线。
“这窦学士两年前死了夫人,虽是有几房小妾,可都不称心,此番也来提亲。这人虽说年纪大了点,可是知道疼人啊,大姑娘若是过了门,一准就是当家奶奶,搞不好还能弄个诰命夫人当当,我们也跟着脸上有光啊。再说窦学士已有了两个儿子,也不必担心什么无后为大……”
这果真是跌了身价,弄来的人不是歪瓜便是裂枣,却只成全了媒人的嘴。这世上最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一样是化妆师的手,一样便是媒人的嘴!
“够了!”程雪嫣“噌”的站起来:“我不嫁!”
轮到二杜黑脸了,杜觅珍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句:“你还想烂在家里?”
程雪嫣亦冷笑,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雪嫣只想问问,女子为什么一定要出嫁?”
二杜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问题?这是问题吗?她们从没有听说过,更未想过,女人……自是要嫁的。
还是杜影姿反应快:“这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女人嘛,说句俗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古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有什么可问的?”
“那依姨母所言,女子嫁人就是为了有人养着?可是我现在在关雎馆每月有二十两的薪金,足够养活自己了……”
杜觅珍气得鼓鼓的,也顾不上风度,狠狠白了她一眼。
“女人是无根的草,只有落在夫家了才算有了着落……”杜影姿的神情带着丝甜蜜。
“怪不得许多男人都爱拈花惹草,原来他们是花草的着落……”程雪嫣故意戳她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