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觅珍微微一笑:“这一家人就好比树与藤,树高则藤茂,树倒则藤亡,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幼翠怎会不明白,忙叩倒在地:“奴婢谨记于心。”
自此汤凡柔那边便总是出些小差错,不是险些摔倒就是突受惊吓,要么就是小病不断身子一直不爽,却仍顽强的坚持到了十月分娩,虽然是男胎,但却是死了的……而与此同时,北院藏珍轩却传出一阵嘹亮的哭声……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程府又添了个小公子……”
自此,命运,包括程府的大权都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她不是没看到汤凡柔经常坐在园中发证……也是,如果那男胎活着,恐怕成为三品诰命夫人的就不是她杜觅珍了。
天算不如人算!
当然,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哦,是她汤凡柔没有这个命!当初那道士偏偏说她命中无子,说汤凡柔是夫人命,现如今真应该把那道士找来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夫人!
她摆出夫人的宽容,竭力做出如初倩柔一般恬淡而亲切的笑,去关心失去了爱子顺便失去了竞争夫人的机遇的汤凡柔。
汤凡柔那似是对一切了然的目光令她有些心虚,有些愤怒,终于恼起火来,可对于一个只知退让又对自己恭敬有加的人偏偏找不出一个漏洞加以苛责。只是每每她看向自己时,尤其是带着温和得不见一丝杂质的笑意看向自己时,她都非常想拿个什么东西砸烂那笑脸。
她怀疑她笑里藏刀,别有企图!
可是她忽然信起佛来,再见时,笑容愈发亲切,竟有几分初倩柔的味道。难怪老爷总会多瞅她两眼。可是有什么用?既是没有儿子,拿什么和她争?况且她可以打包票说她汤凡柔再也生不出一男半女!
而程准怀并非好色之人,自己的地位更是牢不可破。虽然这段时间日子似是有些难,却也没怎么样嘛,只要有儿子……
仓鹏已经九岁了,再过几年程府的一切就是他的了,自己辛辛苦苦为的不就是这一天?至于程仓翼……哼,就凭他那脾气,只要她肯动动脑筋……不着急,还有时间……
烛影朦胧,欢笑灌耳,美酒诱人……
心情大好,任由杜影姿那人来疯拿青花缠枝牡丹纹酒壶掰开她的嘴往里灌。
就这样醉了,却不肯离去,因为都想着要守岁到天明。只不过仍撑不住的打了个盹,醒来时却发现儿子不见了。
她以为不过是淘气去别处耍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踪影。
满屋子酒气弥漫,笑语连连,杜影姿在同人玩叶子戏,外面围着一圈人指手画脚。
她以为儿子在看热闹。
拨开人群……不见。
找了一圈,连垂地的密绣团蝠如意花样的绣帏都一一掀开来看……还是没有。
方着急起来,大吼一声。
满屋的热闹霎时静止,待听说是小公子不见了,大家方似松了口气般:“许是出去玩了,外面这样热闹,那会我还见他央着嬷嬷们要出去放鞭炮……”
大家都只顾着玩,对她这个夫人爱答不理的。最近一直这样,就包括杜影姿……
满屋子的人,也只有幼翠见她怒冲冲的出去了,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外面极冷,只走了两步,人便被冻了个透心凉,再加上出门匆忙,连披风都没有系。
幼翠牙齿打着颤:“夫人,这样冷的天,小公子就算出去了怕是也冻回来了……”
夫人横了她一眼,那目光竟比寒风还冰冷,刮在脸上生生的痛。
她便不敢做声了,紧贴着夫人,这样似乎能暖和些。
院子里偶尔响起一声鞭炮,天空中间或绽开一朵烟花,两个人便顺着声朝着光跑,却始终不见小公子的影子。
焕鹏斋也去了,只两个留守嬷嬷在斗酒,齐声说根本就没有见到小主子回来。
杜觅珍心下慌乱,脚步也乱了节奏,摔倒数回,磕破了手脸,却也不觉得痛。
幼翠害怕起来:“小公子平日最喜去嫣然阁,而今听说大姑娘病了,或许……”
话音未落,杜觅珍便向嫣然阁奔去。
那主仆二人均是一副睡眼朦胧又受了惊吓的模样,不过她更不愿她们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自己,只四下飞快的扫了两眼,便匆匆离去。
“小公子没准玩够了这会已经回了璧翠厅了……”
于是又赶回璧翠厅。
人头攒动,叶子戏又开了两桌,可是哪里有儿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