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蓦地泛起柔情。这个男人,曾经是多么的不羁,却要每日去礼部当差。轩逸斋并不少这点家用,可是为了她,他愿意做一个能令她脸上有光值得她在别人面前炫耀的丈夫,可她并不在意这些的,她只愿他过得开心,那种衙门里的人情世故,怕是他这种性格的人所最难容忍的吧。
转过身,偎得更紧了些,头靠在他肩上,想了想,又在他颊上吻了下。
他的身子一震,抬手握住她的手臂……竟是火热得有些颤抖,可是……又缓缓放回到她的身侧。
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诧异,却听他哑声道:“睡吧。”
仿佛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她看着那个静静躺在身边的人,转过身去。
还是委屈的,而且愈发自怜起来,终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只手臂自身后环来,却只是抱住她。
愈发难过,自是不肯理他。
他似是叹了口气,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头发。
感觉他的身体紧张而僵硬,坚挺也有意无意的碰撞着她的身子,却是不肯……
这到底是怎么了?
刚要发问,却听他颤颤的唤了声:“嫣儿……”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如此深情而宠溺的唤她,可也只唤了这一声,突然紧紧的拥住她,又突然放开,叹息般的说了句:“睡吧。”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先不说她失眠,就是顾浩轩直在她身侧翻来覆去,也是一夜未眠,且天不亮就醒了,却是不下床,只坐在一旁盯着她看。弄得她装睡装得好累,直到小喜轻轻敲门叫起,他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她松了口气,看着晨光熹微的空荡荡的屋子,心底疑虑更深。
白日里,顾浩轩走后,她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去园子里散步,而是坐在竹林中对着满眼青翠发呆。
没一会,便看见一朵繁丽的牡丹花飞速移往轩逸斋。
她盯着她消失在雕花的房门里,心中数着“一……二……三……”
果不其然,房门一开,牡丹花又飞了出来,直奔竹林而来。
“唉,我说弟妹,你怎么跑这来了?”
秦曼荷摇着纨扇,捂着胸口喘气。
程雪嫣暗自冷笑,她就知道这秦曼荷今天是一准要来找她的。虽是相交不深,可是她心里想的什么却是不难猜到,如此这人倒也不算危险,只是为什么同床共枕的人的心思却是那么的难以捉摸呢?
“这林子里多阴冷啊,弟妹身子本来就不好,这女人啊就怕受凉……”关切的拍着程雪嫣的臂:“其实别看我平日里不大往这边来,可是心里却惦着弟妹呢,只盼着三弟和弟妹恩恩爱爱,早日为咱们顾家继后香灯。可是弟妹太年轻,不知保重身子……”
她惋惜着摇摇头:“弟妹人长得美,心又好,却是缺少算计,以至于让别人抢了先……”
终于步入正题了。程雪嫣微笑看她,竹叶筛着光影洒在她脸上摇曳,迷离了那本略带的讥讽而显得分外清丽出尘。
“如此就比不得那位了,也不知弄了什么法子,居然怀上了,为了自己,竟然不顾二弟的身子,真是……人常说不叫的狗咬人,我这回还真得见了。你说我年纪大了,一向又没心思争这个争那个的,只盼望着弟妹能出人头地,却不想……唉,你已是吃了一次亏,怎的不长记性?”
说着,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程雪嫣的脑门。
“无论是哪个,都是顾家的子孙,何必计较?”程雪嫣随后捋过一条细竹枝,百无聊赖的拿那尖尖的竹叶扫着掌心。
“哎呀,你到真想得开!想那段紫蓝是什么身份?我和你可都是大红花轿从正门抬进来的……当然,我是比不得弟妹你出身名门,还是皇上赐婚……咱可都是堂堂正正的太尉儿媳,而她,不过是个收房丫头,连天地都没拜,将来生个儿子还是嫡出,比顾逊还高一级,顾府的一切岂不是要落在她手里?”
程雪嫣已是有些烦了:“二嫂是个仁义之人,纵然有那一日,也不会亏待了咱们……”
“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秦曼荷连连跺脚:“你也不想想,就二弟那身子骨……能行吗?”
程雪嫣懒得和她琢磨这种事,起身欲走。本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想想顾浩轩的怪异,却是不得安静。
秦曼荷哪管她的心事,一把拉住:“这府里的人我也就信得着弟妹,我也不妨跟你实话实说,其实早在去年,我就发现她和府里的杨管家……”
杨管家?杨舟察?那个身材不高却很魁梧同样长着一双笑眼却总是有一股愠怒之色的男子?
“你想啊,这杨管家是什么人?那可是老爷从乡下带回来的,不说别的,就看那一双眼……人都说那是老爷年轻时的……”
这可是高级的大大的八卦啊!
“……老爷进京赶考和表妹分离,却不想那表妹已珠胎暗结,老爷中举之日正是孩子生产之时,单单那表妹没有福气,难产死了,孩子却活了下来。老爷当了太尉后曾回去过一次,然后就带了他回来。虽然说是姓杨,可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且一来就直接成了管家……段紫蓝就是个聪明人,到时怎么说都是顾家的孙子,还是嫡出,只是不知二弟若是知道了……”
“你该不是想同二爷讲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