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又见那云白袍摆上的梅花朵朵开,当即脸色泛白,不觉抬眸飞快的瞄了眼王爷的脸色。
但见他正望着自己,而后目光下移,笑意更深:“原来毛团是嫌本王的衣袍太素淡了。”
再一抖袍摆,竟是欣赏之色:“若论画艺,本王尚不及毛团有天赋。且看这梅花朵朵,疏密有致,半开半合,浑如天成,真乃佳作。”
他当真没有生气吗?
苏锦翎急忙再次抬眸确定,他亦是看了过来,眼底眉梢俱是笑意,使其原本有些清冷孤寂的神色添了不少春意,就好像朝晖斜铺在薄雪之上,折出潋滟清光。如此,竟有点像……
眼前忽的飘过一双冷锐的眼……
可也就在这一瞥之际,他身边以彤的面色却是有些恍惚,待她仔细看去,又恢复了笑容,仿佛刚刚所见不过是她的错觉。
毛团听了这段赞美,乐不可支,竭力要再印上几朵。
他俯身将其抱起,毛团便不客气的往他脸上糊口水。
他哈哈大笑,摸了摸它的头,将它向她递来。
她怀疑且试探的瞧瞧他,但见他微微的点了头,笑意融融,方走过去,接过毛团,屈膝行礼:“奴婢谢过王爷。奴婢……告退。”
再不敢抬头,抱着毛团急行下山,却觉得亭中那两人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结果越行越急,扭脚数次。
途中忽听一阵纸页窸窣之声越过头顶,几个字翻飞着映入眼帘……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及至下了山,方回头望去……
亭子的红顶衬着碧蓝无云的天空,冶艳又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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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翎,你跑到哪去了?娘娘正寻你呢……”
苏锦翎刚踏上通往雪阳宫的细石子路,就见樊映波足下生风般的赶来。
糟了,莫非是那什么王爷反悔了跑到雪阳宫来告了她一状?虽然她没有自报家门,可是整个天栾城只有雪阳宫养了这么一只西施犬,那个叫以彤的宫婢既然能毫不迟疑的唤出它的名字,可见这只狗可比她有名气多了,却也连带得她亦被人记了个扎实。
一路忐忑,竟在平地上也扭脚数次,弄得樊映波怀疑的瞧了她好几眼。
进了偏殿,头也不抬的便跪倒:“奴婢……”
“可是回来了!”贤妃的声音满是喜悦,不见丝毫苛责:“快,锦翎,到这边来,你在雪阳宫待了近一个月,本宫怎不知你竟还有这种本事?”
本事?什么本事?惹祸的本事吗?
她迟疑的抬头,结果一袭绛红单纱长袍直直扎入眼底。
她心中暗自叫苦。
昨日宇文玄铮去寻美人鱼,要她在撷芳小院原地等候,她却走了。此番莫不是要新帐旧账一起算?据说贤妃疼爱他更甚于亲生子……这回完了!
贤妃笑得亲切,好似一朵开得正好的康乃馨。宇文玄铮依旧斜倚在檀木太师椅上,一脸玩味的瞧着她。
这人,别看他笑得人畜无害,心里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呢,他把两个小太监打得吱哇乱叫时不也是这般天真无邪的模样?
脚步向贤妃移去,眸子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宇文玄铮,生怕漏下他脸上的丁点细节以导致她对即将发生的灾难措手不及。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眸底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贤妃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好像是初次见到她一般:“本宫倒忘了,你的母亲便是天昊最著名的歌舞师……”
她的神思尚无及回转,今天的事怎么扯上了莫鸢儿?
“听铮儿说你曲儿唱得极好,快,唱给本宫听听……”
苏锦翎看向宇文玄铮,目露疑色,他却冲着贤妃笑得明朗且幼稚:“儿臣听过,的确唱得不错,只是当着母妃的面怕是还有些不好意思吧?”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贤妃捏着她的小手,无限爱惜:“皇上操劳国事,这宫里只有逢年才在畅音楼摆戏。我平日里除了偶尔忙些后宫的事都要闷死了,听铮儿说你唱的曲儿很有民风之意,有点像那自三百年前传下来的曲子。只可惜自那二人羽化飞升之后,也只剩了那几首曲子……”
景元帝宇文容昼为人严肃,最忌玩物丧志,所以宫中除了过年,就连宠妃的生日都只是摆酒庆贺半日,人数不过三桌。且连年征战,虽是扩大了版舆,却也弄得劳民伤财,如此更是为了节约宫内开支。也正是因此,这几年已放了不少宫女出宫,而秀女除了被指婚或被如苏锦翎一般被点名留在宫中的,大多遣送回家,于是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偌大的雪阳宫只得三十名宫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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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会是哪个王爷捏?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