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玄铮自畅音楼后门潜出,小心的避开巡夜的侍卫,出了宣华门,穿过积珍院,自怡蓉水榭的长廊一路向南,再绕过益清阁,拣鸾鸣宫的小路往西而去……
也不知她身子好点了没有,今天陪在贤妃身边的是听雪轩的另一个小宫女,一脸的国仇家恨,简直是给人添堵。不过也幸好她不在,否则他要怎么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携带出宫?可如果她实在体虚气弱,陪她说会话也好,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闷在屋里强,好人也会闷出病来的。
就像他,若是再把他禁足长信宫,他就要从宫里挖出个地洞出来透风了。
眼下虽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可是自在啊!
他忍不住挥了两拳,又一记飞腿将树上积雪尽数震落,结果扣了自己一头,连打了几个喷嚏。
睁眼之际,仿佛看到一道白影划目而过。
他一惊,刚要看个清楚,又一坨雪紧贴着面颊砸到地面。
原来是雪……他还以为是……
急忙抖抖火狐裘斗篷……若是这副狼狈相被她见了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子……
手一滞……既是能博她一笑……
赶紧又猛踹另一棵树,任那积雪扑扑簌簌的掉了一身,结果又打了个喷嚏,方急匆匆向听雪轩走去。
想来竟是两个多月不见了,她又病了这么久,是不是又瘦了?本就纤纤弱弱的,这工夫怕是风一吹就倒了。不过也好,现在该是没有力气同他瞪眼睛了吧?
虽是有些幸灾乐祸,心底却是又软又痛,不禁加快了步伐,最后竟是箭步飞奔起来。
窗上有昏黄的光微微摇曳,在雪白的地面铺就一方微亮,那窗花的影子便像是印在雪地上一般,别有一番静谧清幽。
她是睡着还是醒着?
他放轻脚步,在敲门与悄然推门而入之间犹豫片刻,方动了动那半抬至门边的手,轻轻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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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得瘆人,冷得刺骨,冷得……她好像成为这漆黑幽冷空间里的一粒小小尘埃。
苏锦翎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甚至分不清是梦是醒,她只能摸索着一步步向前,希望尽快走出这片诡异。
手触及之处,尽是极凉的石块堆砌的墙壁,竟似寒冰,光滑坚硬,那冷气从指尖渗入,瞬间蔓延至胸间,化作凝重的雾于心上盘旋。
她止了脚步,环顾空洞的黑……她怎么会来到这?那个掳她来的人在哪里?他要干什么?
似有什么擦过耳际向前飞去,飘渺游动,仿若萤火。
她迟疑片刻,移步跟上。
那淡蓝的光点缓缓的游移,后渐渐向右偏移,竟没入黑暗。然而转瞬之际,那蓝点消失之处忽的一闪,竟如融雪般化开,一点点的晕染着黑暗,最后居然仿佛在黑中镶了一面幽蓝的镜子,却看不见镜面,只有丝丝袅袅的云气氤氲,似是危险,又似是诱惑……好像在告诉你,如果向前一步,可能逃出生天,也可能万劫不复!
她盯着那云雾缭绕的幽蓝看了好久,而令她最终决心上前一探究竟的是几句零星的对话,随着云气飘散,颤颤巍巍,却愈发清晰。
不必格外小心,她无论是呼喊还是奔跑都听不到丝毫来自自己的声音,仿佛她不过是一缕有着思维的淡然飘散的云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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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可是想好了?此一番,可能生……也可能死……”
“……”
“施主是有雄心壮志之人,难道要舍了宏图伟业只为了一个女人?”
“……”
“施主便当真如此相信贫僧?万一贫僧……”
“总要赌上一次!”终有回应,沉稳坚定。
这个声音似是有些耳熟……
苏锦翎的心猛的狂跳一下,不禁贴紧了冰冷的冰壁,透过那缭绕的蓝烟望过去……
是一空旷幽深的山洞,四面连同上下皆是冰柱冰刃,嶙峋突兀,泛着幽冷的寒光,细看去,那光中竟似隐着一幅幅奇怪的图案。
冰棱环绕中,相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雪衣逶地,墨黑的长发披散其上,挡住了冷厉的面容,只半敞着胸襟,左胸上停着一个淡蓝的光点,似一只小虫在微微翕动翅膀。
“即便此番可生,亦可只保她三年不受雷声之苦。三年后,定要再取心头之血为她束魂避难。心头之血,精华所在,即便有幸得生,调养生息亦需时日,于寿命亦有损伤。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