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皇上赏赐,你竟不放在心上,该当何罪?”
声音忽然的严厉令苏锦翎薄肩一震……这清宁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莫非自己刚刚的感觉有误?
“奴婢……任由王爷责罚。”
又来了,你就不能说点让人心软的话?还是打定主意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呢?
看着她低垂的头,发髻垂下如水青丝,在风里静静的飘着,捎来只属于她的自然的清香,心底已是一片柔软。
“那就罚你……陪本王赏花?”
终于看到她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望住自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按捺下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只一本正经对她,眼底却已柔情满满。
“既是如此,奴婢愿意受罚。”她快乐的答道。
几番与她相对时,她亦是笑着,可是那笑意淡淡浅浅,似礼貌,似敷衍,漫不经心中总是隐着一个雪色的身影。而此刻那骤然而绽的笑容比世间的任何一朵花都灿烂娇媚。若是她能永远这样对自己笑……该多好。
只是……这种明媚如阳光般的笑应是宇文玄苍所经常得见的吧,宇文玄苍……应是就快回来了吧?
她的笑靥灿如阳光,却是在他眼底闪过一道黯然。
他微转了目光,负手向前走去。
她跟在他身后,依旧很开心,竟轻声哼起了曲子。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婉转清越,漂浮在春季的氤氲里,醇酒一般,只需闻一闻便醉了。
唇角微勾,若是一切能够永远这样,或许也不错吧。忽然有点不敢想他若是真做了什么,她还会这般与他心无芥蒂的相处吗?那么,他还要不要……
眉心微蹙,他在她心里是什么?是王爷?是朋友?是兄长?却惟独不是……
“王爷……”
忽然听她于身后轻唤。
神思回转,却发现眼前正铺开一片惊艳耀目的玉树琼花。
是啊,他原本就是要带她来这里的。去年,便是在静*香园,便是在琼花盛放之际,他遇到了她……
————————————————————
去年,便是在静*香园,便是在琼花盛放之际,她遇到了他。
唇角勾笑。
即便宇文玄逸不带她来这里,她亦是会来看看。初时还担心这处开得最好的琼花会遭人毒手,眼下却只见团团簇簇生机勃勃,如雪似霰,心境顿时豁然开朗。
竟是一年了呢,她有些感慨。
还记得去年,她万般无奈的进了宫,只一心想回到清萧园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而今却是不想走了,忍受繁杂的宫规礼仪,忍受莫名其妙的猜忌,皆是为了一个他,为了为数不多的相见,为了那擦肩而过之际眼神交错的温情与思念……皆是为了他啊!
往日温馨一幕幕划过,甜涩相间。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有谁承想这一年可以发生太多?改变太多?而今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原本空落落的心里满满的装着一个人,拿得起,却放不下,一任沉沦。
她依旧不知道以后将如何,只一味的想着他,念着他,一回回的在梦里见到他。梦中有记忆的片段,也有她难以参悟的未来,后者是模糊的,只于漫天的雾里渐渐浮出一双冷锐的眼。
偶尔,她会惧怕改变,却说不清为何要惧怕,那种感觉令她不安,最近愈发强烈起来。
是因太久没有他的音讯吧?她安慰自己,不过那个雨后的夜晚,樊映波忽然对她说:“煜王就要回来了……”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的眼中是不是有爆出的惊喜,只竭力镇定着,亦不敢追问。
樊映波却是神色如常,刚刚的话似不过是一句自言自语。
她怀疑樊映波是在试探她,因为皇上每每出巡少则三月,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可樊映波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自己做梦的时候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她听到?
然而她又是多么希望这是真的!
昨夜,她做了个梦,梦到天栾城开满了琼花,而她仿佛回到了去岁此时,拎着步青云钻过玉秀山狭小的缝隙,坐在漱玉潭边。
清风徐徐,潭水清澈,波光浮动中显出个白色的身影。
回头,只见一袭白衣胜雪耀目,竟看不清他的脸,感觉似是初见,又似是相识许久。
却听他轻声道:“我回来了……”
一时间,仿佛浮光散尽,只觉她来此便是为了寻这样一个人,而他亦是等了她许久……
————————————————————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迷离,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思念那个人。
他依然笑着,却有丝丝的冷意穿过暮春的暖融渗入心底。
“锦翎……”
她神思回转……
是错觉吧,她怎么觉得一向以笑示人的清宁王竟然有一丝恼色?
不过只一瞬,他又笑若春风,刚刚……可能是琼花遮挡了阳光在他脸上撒下的阴影吧。
“在想什么?”
风过处,琼花在枝头微微摇动,搅得阳光在他脸上落下明明暗暗,极是惑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奴婢在想……”
“以后在本王面前不要再用‘奴婢’二字!”
他的声音……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