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似在打量他……有什么不妥吗?
“婉儿郡主说,王爷的袍子被树枝刮了一下。”
他一怔,转而笑意更深,眼底满是慈爱与安慰:“婉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难道是……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眸光一闪。
这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是……他找她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想看她一眼,与她相处片刻。
“本王最近听到一个传说……”
苏锦翎微歪了头,目露些许好奇。
他唇角微勾:“有位仙女给皇上托了个梦,然后又交给皇上一只鸭子……”
苏锦翎的神色有些发窘。
宇文玄桓的表情也不大自在,本是个仙姿飘飘的故事,怎么变成了这个味道?
“咳咳……皇上只以为是梦,可是醒来后发现怀里真的多了只鸭子。皇上大为惊奇,忆及梦中所见,立即下了道旨意,让上天派遣的鸭子来消灭上天降下的蝗灾!”
苏锦翎面色更窘:“呃,这个传说是哪来的?”
“皇上讲的。当时皇上在早朝上还让众大臣传阅了这只鸭子,现在它正被好端端的供养在天机阁。”
苏锦翎强忍住笑。
皇上也够能瞎掰的,不过也难怪,若是直言借鸭杀虫,难不保一些腐朽老臣又要反对,她当时只言可凭借天意堵他们的嘴,不想皇上竟以梦来解,可谓妙不可言,纵然有什么怀疑,有鸭子为证,而且谁人敢去探查皇上做的梦是否属实?更有谁敢说皇上在胡说八道?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本王还听说那位仙女与锦翎姑娘生得极像……”
“啊?”
宇文玄桓笑了笑:“现在以神鸭治蝗虫的旨意已于十日前发往各地,而这十日内均有捷报传回,听说有的地方正在塑神鸭像,还有人专门请本王绘制一幅仙女送鸭图……”
苏锦翎的脑门已经开始渗出黑线。
“本王想锦翎姑娘既然与仙女生得这般相像,就斗胆来问一问锦翎姑娘,是否可以……”
他也是灵机一动,既巧妙的解释了见她的原因,又可以……或许可以堂而皇之的多一点时间来看着她?
她有点搞不懂究竟是皇上说她像什么仙女还是文定王猜到那主意出自她,反正……难道是要她当模特吗,还抱着只鸭子?
可不管她是否乐意,第二日皇上的旨意便到了,着文定王绘制仙女送鸭图,五品宜人苏锦翎务必放下手头一切工作无条件配合。
——————————————————————————
柔软轻薄的晚霞紫系襟纱衣,敞袖飘举,衣带当风。
云天水漾留仙裙,用碎晶点作一朵朵曼妙鸢尾,在日光下伴着拂动的软罗绡纱折出细细的耀眼的光芒。
不同于宫妃的繁复发髻,只半绾了发松松的垂在脑后,斜簪一只镶明珠的紫玉簪子。纤细的流苏垂到耳际,簌簌光闪,衬得那绝世容颜更加夺目。两朵含苞待放的玉簪点在耳旁,余发则随意披垂,任风轻卷。
这样的一个女子看似意态悠然的立在太清池旁,头顶是碧空万里,游云如丝,身旁是青山绿树,细草流波。
携着花香的风随意的衔了她的衣袂裙摆,披帛长发,漫卷翻飞,真恍若仙女临凡,超逸出尘,且是那般杳杳渺渺,如雾里飞花,随时会乘着下一缕风飘然离去。
不远处,又有一闲淡如仙的男子,衣卷长风,墨发飘扬,却稳稳的执一画笔于纸上勾描。
他画得是那样认真,那样仔细,往往要对那飘飘欲飞的人看上许久才能在纸上落下一笔。落笔亦是分为郑重,好像生怕惊散了这一场梦幻,生怕错了哪怕一丝一毫结果毁了这份精致。
一个是超凡出尘的轻灵飘逸,一个是玉树临风的俊雅翩翩,竟是那般的相得益彰,令旁观者即便是心怀嫉妒也不忍打扰出声,生怕破坏了这好似浮在水面上的美景。
如是,人在画中,人亦如画。
只是……即便眼前是一副如何动人的梦幻,人们是如何小心翼翼屏气敛声,却总有个突兀的调子生生劈开这幅流动的画面。
“嘎嘎……”
若是有人肯细看去,定会发现苏锦翎薄施粉黛的脸又青了一层,与这鸭叫一样成为破坏这美妙意境的不和谐。
果真,是要她抱着鸭子助文定王完成这举世无双的画作。
前世的她在镜头前便浑身不自在,好在不过是光闪一瞬的事,而今,她已经以同一个姿态站了三天了,晚上躺在床上,难以言说的酸麻就从那骨头缝里丝丝的往外钻。这也便罢了,最让她忍受不了的……为什么偏偏要让她抱着一只鸭子?便是那只“天赐”神鸭,果真足够白足够胖脑门上还点了个红痣,可是……难道就不能通过后期加工放到画里吗?
更可恶的是鸭子又不肯听话,动不动就拿嘴啄她,还时不时的突然跳下去,弄得一群人围追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