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笑得更灿烂了。
如此,他又错过了一次。
两名黑衣刺客被丢到门外,已然断气,有血迹自唇角流出。
宇文玄晟面色阴冷,转头看向他:“清宁王也看到了,本宫一直在宫外守着,这里面的事,可是与本宫无关。”
宇文玄逸笑得灿然:“自是与太子殿下无关,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作乱。苏统领,只这两个刺客吗?”
苏穆风抱拳行礼:“刺客共七人,五人中招身亡,这两个原被生擒,却因末将一时疏忽,令其咬舌自尽。”
宇文玄逸笑道:“怎是苏统领的疏忽?刺客既然敢来宫中行刺,均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便不咬舌自尽,也保不准要死于他人之手呢。”
说着,斜睨了下太子。
宇文玄晟早没了先前的沉稳笃定。
他就知道,这宇文玄逸起先趁乱冲进后院,而禁卫入宫之后却一直同他站在门口,表面是“陪同”,实则“监视”,就是不让他进宫再做安置。
他虽命人将苏锦翎藏于密室,然而终究不放心。
今日的事来得过于蹊跷,他想过会有人向他要人,却不想弄到这种局面。现在忽然揪出几个刺客,想来人已被带走了。
怒火中烧,却又无从发作,直憋得胸口胀痛。
宇文玄逸,这笔账本宫跟你算定了!
宇文玄逸笑得从容淡定。
经此一回,紫祥宫的高手怕也折了不少,就让太子慢慢的心痛吧。
“太子……太子……”
他的声音柔和动听,仿佛夜间最柔媚的那缕风,将宇文玄晟的神思唤回。
“苏侍卫护驾有功,本宫记下了,现在就请苏侍卫带一干人等去皇上那复命吧。”宇文玄晟勉强压住怒气,努力做出欣慰之态。
“末将惊扰了太子,罪该万死。承蒙太子宽宏大量,末将谢过太子。末将告辞!”
宇文玄逸笑着看苏穆风带着禁卫离开,叹道:“苏统领训兵有方,这才几日,这禁卫军的质素就整齐许多了,难怪父皇这般看重他……”
“六弟是怕本宫事后找苏侍卫的麻烦吗?”
宇文玄逸故作惊疑的睁大眼睛:“臣弟怎敢?太子殿下一向宽宥待人,众所周知……”
“行了行了,”宇文玄晟不耐烦的挥挥手:“刺客均已伏诛,六弟也不必在这看戏了……”
“皇兄何出此言?臣弟不过是担心皇兄的安危……”
“目连救母……皇弟救兄……不错不错,哈哈……六弟这番心意,本宫领了!”宇文玄晟最后一句说得极是意味深长。
宇文玄逸微微一笑,似是不懂,又似是明了,敞袖一挥,裣衽为礼:“那臣弟就却之不恭了。”
太子丢下一声轻哼,由辇官抬着进入宫门。
宇文玄逸直看着那镶金嵌玉的辇舆融入灯火辉煌中,方敛了袍袖,眯起眸子,惯常春意霎时化作冰寒。
然而下一刻,唇角微勾,却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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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跳下来,我接着你。”
繁茂的榕树上,苏锦翎紧紧抱着树干,望着下方那雪袍之人。
他的脸上笑意满满,仿若冰山折了日晖,是那般耀目。
可是她仍坚定的摇了摇头。
今日宇文玄苍带她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园子里。
看位置似乎靠近天栾城的边缘。树木林立,芳草萋萋,景致幽寂荒凉,实是僻静之所,更是老鼠的天地,它们不仅胆敢在白日出没,而且见了人竟毫无躲闪之意。
之所以这般清冷,是因为此处夜间经常闹鬼,因为距离这里不远的梳云阁曾经是停尸之所。
她不知道宫中为什么会弄这么种地方,却是知道她若早知此间闹鬼,是死活不肯跟他来的。
结果他将她骗了来,两个人坐在足以掩去身形的枝叶间,她吃着他在天香楼买来的糕点,听着他讲那过去的故事。
无论是欢笑还是惊叫,都只被风声叶声掩过。身处此地,真仿若绝境。
她真有点喜欢这里了,如果没有那些闹鬼的传说会更喜欢。
宇文玄苍的心思她也明白,无非是要将她吓得窝在他怀里不敢动弹。可是明知如此,依然屡屡中计。好在她坚守壁垒,不肯让他最后得逞。
可他不屈不挠。
看,这会又来了。
刨除他的诡计不说,仅这高度就让她不敢尝试。
“别怕,有我呢。”
那只优美的手臂就那般举着,敞袖轻飘,袖口暗绣的云纹碎碎闪闪,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该死,他带着她上来,就该带着她下去嘛。
她为难的看着他,手更牢的抓紧了树干。
“你再不下来我走了。”
他说着,当真走了两步。
可她就知道他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果真,他又转过身来,面上似带着几分不悦,然而忽然于瞬间变了颜色。
“虫子……”
“啊……”
她一声惊叫,都没来得及看虫子到底在哪里,人便从树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