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似是发出一声喟叹:“后来我才知道,我在这地穴里足足待了五天。宁双双让我藏好后正赶上宁将军回京述职,她随同回府几日,就把我给忘了。宫里人在疯狂的找我,可谁也没想到这个僻静的园子,即便见了,谁会认为一个上了锁的门里怎么会关着人呢?恰巧溯月湖淹死个小太监,天热,所以泡烂了。他们就都以为是我淘气,换上了太监的衣服,所以就不再找了,只有四哥……”
他停住脚步,墙上的影子在火光跃动中静默着。
“锦翎,待明华亲王的丧期过了,我就要娶罗筠笙了……”
苏锦翎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他又道:“到了。”
她急忙往前赶了一步,却是脚下一滑……
“小心!”
他一把扶住她,手上的火把却掉在了地上。
未经休整的路面积着水,只一下便浸灭了光亮。
黑暗中,她明显的感觉他抱了自己一下,有凉润的温软擦过眼角。却又很快放开,紧接着,地面传来极轻微的震动,一股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
她忽然觉得喉间哽咽,竟是再迈不出一步。
“快去啊……”
宇文玄朗轻笑,顺推了她一下。
在她的脚踏上平坦的同时,身后的机关缓缓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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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卧室,四围帷幔静垂,将夜光切割成朦胧的晦暗。
她定定的站了好久,方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过来……”
她循着声音划开帷幔,影子移动着布在飘摆的帘幔上,再缓缓滑下。
终于在一张垂着半透明帘幔的床前停住。
又是良久,方听里面的人恨声道:“还要本王抱你上来吗?”
她刚拨开帘幔,腕子就被攥住,紧接着身子一斜,已是倒在床上。
挣扎坐起,却听他一声闷哼,攥住她的手随即一紧。
她方发现他是趴在床上,自己的手刚刚恰好按在他的背上。
“你受伤了?”
她惊道,就要查看他的伤势。
他止住她的手,语气略有艰难,却仍柔声道:“无碍。”
“是因为……”
宫中纵马,必遭严惩。上次宇文玄铮就是领了五十廷杖,而宇文玄苍这次不仅纵马,还在众目睽睽下携带宫女出宫,又公然驳了皇上的旨意,只为成全她的心愿,这数罪并罚……
“自是因为你,你倒好,非要人请了才肯出现。”他的语气不乏埋怨。
“我……”只说了一个字,眼泪就落了下来。
“哭什么?还不赶紧用实际行动表示下你的忏悔?”
忽的又想笑。犹豫片刻,咬了咬唇,刚凑过去,就对上了他的唇,紧接着被他压在身下,缠绵辗转。
他放开气喘微微的她,哑声道:“这床硬得很,好在来了个肉垫。”
语毕就死死压住她,装作熟睡模样。
苏锦翎喘息费力,可又不敢打扰他,兀自在那强忍,手却不肯安静,在他背上小心游移,而后惊恐的发现他的整个背部都包裹了厚厚的纱布。
冰雪优昙是疗伤圣药,可是既然过了这么久,竟还……这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
他却笑了,唇吻着她的下颌,又咬了下,轻声道:“别回去了……”
感到她身子一震,吻便点在耳珠上:“为夫的伤成这样,为妻的难道不该留下伺候我?”
本想赌气回句“你府中那么多女人,哪用得着我”,却是喉间哽住,说不出半句。
“我说的是真的。你戴孝在身,仨月之内,不宜在主子跟前伺候,所以……我已准备好一切,从今以后,天栾城里就不再有苏锦翎这个人……”
这虽算不上是绝佳的主意,然而对眼下的苏锦翎而言不能不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若是我走了,他们会不会找我?映波……”
“放心,我有办法。”他语气温柔,眼底却透着森然冷意。
不能不说,苏锦翎已经动心了,她再次于自己的坚守与他的深情之间摇摆不定,却忽的想起一件险些被她遗忘的事:“玄苍,你能不能……”
话至此,陡然止住。
苏玲珑的事,还是不要被别人知道的好,即便那个人是玄苍,因为事关一个女孩的声誉……
“什么?”
“没什么?”她别开目光。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他仔细观察着她。
“没有。”她回视他:“不过我暂时不能离宫……”
“为什么?”
刹那间,有无数的人跃上心头……他的敌人最近好像变得愈发的多了呢,听说宇文玄逸也从西山寝陵回来了……
“因为我还有事没有办完……”
“你刚刚还说没有事瞒我……”
“不是我的事……”
“是谁的事就让谁去操心,段姑姑不是跟你说过‘多想一步,少行一步’吗?”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