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有所闪失!
她不禁攥紧那只安抚呵护自己的手。
你说不会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可是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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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三年十二月初二,景元帝御驾归京。
数月的颠簸与惊险在沉沉的梦中翻滚,醒来又见熟悉的一切,便觉得那果真只是一个梦。
可是,毕竟是有什么不同了。
按规矩,苏锦翎要回烈王府待嫁。
她不喜欢那个地方,于是以收拾东西为借口,又在天栾城停留了三日。
事实上她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呢?无非是……如果可以,她想见见那个人。
人心真奇怪啊,即便是恨他,怨他,却依然想见他,思念随着怨恨与不得见在与时剧增,还有个疑问,那便是归京途中的行刺到底是不是他所为?
这三日,每日她都细细的走过一条条小径,从一个回忆迈向另一个回忆。
心仿佛蒙着潮湿的水汽,又在细沙上滚过,一点点的痛。
在某个瞬间,她都会骤然抬头或转身,希望看到那雪色的身影不期然的出现,其实有时她是真的感到那双冷锐的目光在身后凝视,可是她每每望去,唯有枯枝满眼,唯有山石静寂,唯有覆着薄冰的水面泛着冷漠的光。
像一本没有结尾的书,就这么断了。
原来,结局是好是坏均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悬念。
与这个悬念相关的还有个宇文玄朗,她不是没有遇到过他。其时,他站在路边,似就是在等她。脸上是沉郁的急色,见了她,就要上前,却是被随后而至的宇文玄徵打断了。
“锦翎姐姐陪我玩,等你嫁给六皇兄,玄徵就再难看到你了……”
这三日,看似清闲,实则忙碌。
要去各宫拜别,要接受各宫送来的贺礼。
那堆积如山的喜庆充分表示了妃嫔们对她的看重,确切的讲是要讨景元帝的欢心,然而更多的是庆幸,因为她们都知道皇上对这个小宫女的喜爱可是不同寻常。
唯太子的紫祥宫分外平静。
听说太子监国劳累,再次旧病复发,只不过这次疯病似乎更加严重,因为紫祥宫内外皆增添了不少侍卫。
然而没有人告诉她,太子是听说皇上将她赐婚清宁王,连夜骑马狂奔出京,好在被人及时拦下,宇文容昼又担心他坏事,方将其禁足宫中。
有些事,注定要随着雪落被埋在深处,即便雪化,亦是过了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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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日,便要拜别贤妃和皇上了。
贤妃自是说了一番祝福与依依惜别之语,厚加赏赐,临了还掉了泪。
严顺眼圈也红红的,时不时睇苏锦翎一眼,欲言又止。
苏锦翎对他深深一拜:“公公,当年奴婢尝说过,若是有出宫之日,若是公公不嫌弃,锦翎便接公公一同离开,端茶送水,侍奉公公,不让公公受孤单无依之苦……”
严顺险些掉下泪来,忍了半天,只是摇头,勉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咱家,姑娘自己好好的,娘娘和咱家就放心了。”
苏锦翎也不强求,再拜便走。
却听严顺急唤住她,对她深施一礼:“姑娘,咱家对不住姑娘了……”
苏锦翎只觉此言来得奇怪,不待问,便见贤妃貌似无意的扫了他一眼,他便低了头,再不看她。
方欲行,却见樊映波忽然闯进来,跪倒在地:“娘娘,奴婢与锦翎姐妹情深,肯请娘娘赐奴婢为她的陪嫁婢女,伺候左右。”
这突如其来之举,尤其此举还发自一向尖酸刻薄脸上没表情心里没感情的樊映波,顿令所有人都倍感惊愕。
不过也有人认为她怕是想借此跟出宫,将来瞅准了机会给清宁王做个妾,因为陪嫁丫头被收房的几率是极高的,自是主子觉得既是男人想娶了,不如娶个身边人的好,总比外人贴心,还对自己感恩戴德……
不言不语的人竟揣着这份心思,着实令人震惊,不过也难怪,不叫的狗才咬人呢。
贤妃沉吟片刻,点了头:“也好。否则锦翎一个人去了清宁王府也挺寂寞的,有你在身边,她还能时常想着宫里,想着本宫……”
说着,便又要掉泪。
“但不知锦翎意下如何?”
苏锦翎自是没有旁人想得多,只当樊映波这个外冷内热的人果真是舍不得自己的,又思及往日相处,竟自动过滤了诸多不快只剩了她的好,而且依她的性子,将来在宫中依旧是难与人相处,不如跟自己离了去,倒也得个自在。
于是叩拜谢恩。
樊映波依然面无表情,只谢恩后便回去收拾东西了。
苏锦翎刚走出雪阳宫,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姐姐”。
是宁双双,正如一朵娇艳的小玫瑰在对她甜甜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