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秋日,常项谋反,煜王、清宁王、苏穆风奉命出征平叛。奉仪门誓师之际,她目送大军远去,却被随后赶来的宇文玄铮怒喝:“你害死六哥了!”
唯有那次……
眼角一跳……莫非那白玉小瓶与宇文玄逸有什么关系?
宇文玄逸已追了出去。
门外很快传来宇文玄铮的怒吼:“六哥,她竟然把它摔了,那是你用……”
却是再无下文。
之画眉心微皱,握在身前的手不自觉的绞着。
自得知王爷有了心上人,她就天天盼着王爷能将王妃娶进门。这期间,王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虽是不说,她虽是不问,却也清楚。
说实话,对于这个王妃,她是既盼着,又恨着。盼她的到来能慰藉王爷的孤寂,却又恨她让王爷暗自神伤,几次三番的陷入险境。
待听说王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几乎要哭出来,然后就掰着指头算日子。
自圣旨颁下,王府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刺杀及投毒事件,她方发现,她所盼来的并不是快乐。而这位王妃,据说是烈王府不受宠的庶女,却在宫里成了红人,可不知她怎么会引发这么多的危险,且这种种危险皆指向王爷。
她开始担心。
好容易到了大婚之日,却打一开始就出事,先是花轿遇阻,害得王爷亲自去接,然后又得了煜王一份莫名其妙的贺礼……
她只觉这其中定有因由,可见了王爷的目光……
虽是隔着厚重的盖头,可是王爷的目光是那样深深的望着盖头下的人。她从没有见王爷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哪个女子,从没有见过王爷像今天这样高兴,他搂着王妃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
王爷当真喜欢这个女子,只要是王爷喜欢的,便是她之画喜欢的。可是……
为什么王爷要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白绢上?难道说……
看向那女子的目光就有了几分探究、鄙夷与愤怒……王爷到底欠了她什么?
再看眼前的混乱……
王妃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正在泫然欲泣。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生得极美,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难免心动,也便难怪王爷会情有独钟了。可是除了美,她找不到她的一丝好,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可是单看这新婚第一日……她方发现,她原本以为王爷的苦难会在将这个女人娶进门后结束,却不想这才刚刚开始……
宇文玄逸迈进门来,见苏锦翎眼泪汪汪,之画束手旁观,脚步不易察觉的一滞,随后笑道:“之画,去寻一双护膝,稍后便要进宫了。对了,再让人拿些糕点进来……”
之画屈膝称“是”,又瞄了苏锦翎一眼,方沉着脸出去了。
宇文玄逸一个眼色,有些六神无主的福禄寿喜也赶紧溜了,顺带上了门。
他站了一会,转而笑了:“我出去了这么久,你这衣裳怎么还没换好,莫非真等着本王亲自动手?”
他故意拾了那宫装装作要为她亲手更换的样子。
她转了身,对上他的笑眼,咬咬嘴唇:“王爷,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对你很重要?”
他笑容一滞,心头泛起苦涩。
不是对我,是对你很重要。那是可解你畏寒之症和夜间视物不清的灵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得来的,本是早想给你的,只不过为了这个重要的日子,为了这个你我走在一起的日子……
无声叹息,抬指理了理她的鬓发,认真的看住她:“我不是告诉过你,它已经不重要了吗?”
“可是八殿下……”
“玄铮总是大惊小怪,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若是因了他的胡说八道而难过岂非是和自己过不去?他这会已经在后悔了……”
她有些半信半疑。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神色更为认真:“你说,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想了想,低头笑了。
这工夫,门外传来一声报。
下人把糕点和护膝均送来了。
“磨蹭了这么久,是来不及用早膳了,先吃点糕点垫着,否则到时将天栾城都走上一遍,非累晕不可。”
宇文玄逸说着,亲取了护膝为她绑在腿上。
下人见了王爷对王妃如此悉心疼爱,均互递着眼色,抿嘴偷乐,心里自是对王妃又看重几分。
“这东西又重又不舒服,走起路来岂非更累?”
“哈哈,王妃,到时你就知道了……”福禄寿喜抢先回答。
用过糕点,宇文玄逸嘱樊映波等人为她更衣,自己避了出去。
苏锦翎见那宫装即便领子颇高,亦难掩颈上的斑斑红痕,心下又开始生气。
出了门,宇文玄逸正守在外面。
见惯了淡妆素雅的她,而今的流金溢彩不仅无丝毫庸俗之感,更将她骨子里的清傲显露无疑。她施施而来,恍若一朵逐渐绽放的天娇茶花,令萧索的冬日都因了她而变得灿烂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