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正看着她,而且还看了好久。
络月郡主……现在是煜王的左夫人向她走来。
雪花在她行动间翩然飞舞,一点点的落在苏锦翎的心里,重新搅动了好容易恢复的平静。
络月与她并立在台阁朱砂下,搭了梅枝轻嗅,似是自言自语道:“中原是好啊,到处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东西……”
苏锦翎牵了牵唇角:“若是有机会,可让煜王带你四处走走,会看到……”
晶亮的眸子忽的挑过来:“他总带你四处走走吗?”
眼前忽的就现出宇文玄苍牵着她的手穿行于热闹的集市,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唇角衔笑,眼底是软软的柔情……
她咬紧了唇,飞雪落入眸中,浮起一层氤氲。
“哼,”络月轻哼:“想来也不必‘四处走走’就已经领略了中原的风景,尤其是你们中原人诡异叵测的人心!”
什么意思?
苏锦翎抬了眸,却迎上络月的怒视:“骗我说出心里话,假意祝福我和清宁王,自己却暗渡陈仓嫁了他……”
苏锦翎方发觉她是误会了,正欲开口,可是络月根本就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还设计我和煜王……我真不知你做的是什么打算。我络月也算聪明,只坏在过于相信你,才中了你的奸计,不认命都不行。好,我认命,可是直到昨日……”她深吸一口气,冷笑:“街上那场混乱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还偷偷的换了轿子。苏锦翎,我真不知你到底想嫁给谁了!”
苏锦翎的确记得,混乱中,她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那轿帘下方的一排坠饰不知何时由翠玉珰换作了金铃……
难道说……
未及她想清楚,络月的悲愤已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你见过自己走到新郎府邸的新娘吗?当时我被晾在街上,连个接应的人都看不到……”
络月攥紧了拳头:“我还只当是他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挡我看到他见我进门时那淡漠的目光……”
声音开始发颤:“拜堂……洞房,呵呵……”
冷笑:“他捏着个荷包在窗前坐了一夜。那荷包,是你送他的?”
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
若不是她曾有几日在苏锦翎的帐子里逗留,见过苏锦翎做的所谓的针线,还得了她的一副绣品,便不会知晓那种独特绣法的荷包是出自她手。
“苏锦翎,你是想全天下的男人都爱上你吗?你好贪心!得陇望蜀,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不过我告诉你,既是嫁了人,就要安分守己。我是喜欢清宁王,不过现在是煜王的人了,与清宁王的那段便彻底成为过去,而你……”唇现讥讽:“我还当中原的女子都三贞九烈,却不想……不过或许也只有你是个例外,然而这怕就是‘家学渊源’的缘故吧?”
她竟是将莫鸢儿牵扯其中……
一时心头火起。
“络月郡主……”
“请叫我‘左夫人’。”络月微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要为自己或什么人正什么名声,不如先管好自己,以免落人口实。既是处心积虑从别人那抢了宝贝,就请好好珍惜,否则……我们肃剌和中原有一句话是相同的,那便是‘恶有恶报’。若是你再觊觎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就算天不报,我也不会放过你!”
“左夫人,你说够了吗?若是说够了,可以听别人讲两句吗?”
“我懒得听你说话,你长了张骗人的脸,又长了张骗人的嘴,只有那些男人才会愿意上你的当,你还想再蒙骗我?办不到!而且,就算他们现在被你迷惑,可一旦受骗多了,你想他们还会相信你吗?”
“我不指望你相信我什么,我只想知道,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心系清宁王,怎么会和煜王……”
络月现出好笑的神情:“清宁王妃,你贼喊捉贼的本事可真不小,络月今日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苏锦翎心中疑虑重重,见她要走,急忙一步赶上:“你快告诉我,到底是……”
“清宁王妃,左夫人,二位王爷就要走了……”
严顺出现在前方。
络月侧头冷哼一声:“王妃,请你好自为之!”
她脚步轻健,自是苏锦翎不能比的。
二人进了殿,皆是脸色难看。
贤妃忙问左夫人是否身体有恙,络月笑得极为含蓄,言语间却是话里有话:“只是同清宁王妃聊起了在肃剌时的事,感触……颇多。”
宇文玄苍当即望向苏锦翎,却见宇文玄逸正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
若是依清宁王的慧黠与对自己的敌意,他完全可以认为宇文玄逸是在做戏给他看,就包括他今天故意弄到苏锦翎脖子上的红印,也不过是为了向他叫嚣,可是那眸底的柔情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掺假。
他看着那人对她细心呵护,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直到贤妃连声唤着他的名字方转了眸,却对上络月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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