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的一怔,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不是拜托他调查宇文玄苍变心的真相吗?也正是为了这个交易才做了他的王妃,如今怎么会……
太子倒了。她曾经那么讨厌的人终于可以不再危害人类,然而危机仿佛更多了。
因为有了太子,对皇位有所觊觎的人便多会将目光盯住他,而现在,他已不再是他人的目标,人们终于可以分出心力,那么谁会成为下一个靶子?宇文玄苍?宇文玄逸?还是……她不敢想,眼前交颈鸳鸯的红绡帐静默垂落,然而那堆叠的褶皱间仿佛有暗涌浮动。
太子倒了……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会不会卷土重来,依他那乖张的性子,一旦有翻盘的机会定是不会放过令他下台的人。
上次政变,矛头均指向襄王。皇上念及父子之情,本只打算将其废为庶民,然而是太子力谏,于是将襄王再贬往偏远的琼州,且不许车马相送,要他徒步而行。一路暗杀不断,若不是有襄王的死士暗中护卫,襄王怕已是尸骨无存了。
而且上次太子被废便是虚晃一枪,只为引常项谋反然后诛之,顺除了好大喜功与太子素来不睦的襄王,这回会不会也是如此炮制……皇上又看哪个不顺眼了?宇文玄苍?宇文玄逸?
会是宇文玄逸吗?因为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驳了皇上和亲的旨意娶了她……
“别胡思乱想……”
她忽然听他咕哝了一句。
抬眼,却见他依然睡着,一时不知是发觉她心情混乱出言安慰还是仅仅是梦中之语,而后又极自然的吻了下她的额角,硬硬的胡茬刺得她发痛。
垂了眸子,才看到自己的手正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
既是如此,便先不要胡思乱想了吧,反正有他在……
似乎只要有他在,自己就真的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靠了靠,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朦胧中,好像听到他在轻笑,那硬硬的胡茬再次刺痛了她的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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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沉,再次醒来时只觉身上暖洋洋的,她不由自主的往那热源靠了靠,且伸了臂,抱住这个热源。
暖洋洋……
她忽的长睫一掀,正迎上一双笑眼。
怔了片刻,方发觉二人姿势实在暧昧……当然,也不是初次暧昧了,只不过以往都是“睡着”的,而今如此清醒的暧昧,还是在床上……她竟然还抱着他的腰……
当即缩回手。
“醒了?”他笑意吟吟,语声轻轻。
简直是明知故问嘛。
她红了脸,急要起身,他的臂却仍搭在她身上,看似轻松,可让她动弹不得。
“饿了?”
这分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嘛。
她挣扎不起,恼道:“没有!”
“那就再睡一会。”他当真搂住她,闭上眼睛。
她继续斗争,却听他的声音忽然变作沙哑:“别动!”
旋即,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她的腿上。
她当即浑身一僵。
唇瓣就在她耳鬓厮磨,带着温热的气息与竭力压制的喘息。
感觉他的身子越来越热,臂也一点点僵硬,一点点收紧。她的恐惧开始加深,却莫名的生出一丝渴望。
她一动也不敢动,就那么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他一声轻笑:“害怕了?”
耳珠被爱怜的吻了吻,沙哑未退:“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碰你的……”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怒冲冲的推开他,但见他眼底淡红渐褪,依然是笑着:“怎么,用完我就想丢了?”
她不解的睇他一眼,但见他稍挪了身子……
他衣襟上的一片湿痕是什么?而且有细碎起伏的褶皱,还有两处丝缕错位,几近破损。
“梦到什么好吃的了?”他语中带笑。
经此提醒,她方迷迷糊糊的记起她好像梦到一桌大餐,身旁放着一摞高高的饼。那饼极薄,近似透明,她还在奇怪……二月二的确是要吃“龙鳞”的,但是这么薄的“龙鳞”要吃多少才能饱呢?然而实在是饿,抓过来就吃。可是那饼虽极薄,却极坚硬,她几乎要把牙扯掉了,也没吃到一口……
她脸颊发烫,却见他胸口起伏剧烈,定是忍笑忍得痛苦。
狠捶了他一下,翻身坐起。
他也不拦她,只懒懒冲门口道:“传膳……”
一行人端着盛有龙胆(炸油糕)、龙耳(饺子)、龙鳞(春饼),龙蛋(包子)的托盘鱼贯而入。
苏锦翎没有想到他们就候在门外,眼下二人皆在床上,她披头散发,面生红云,他衣衫不整,胸襟半开,这一看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丰富联想,而且所有联想都指向一个方向……
更可恶的还是那个史官,只瞄了一眼,便飞快的在册子上走笔如龙。
她急着要跳下床,可他捉住她的腕子,只动了动唇,她却知道他在说:“欲盖弥彰……”
婢女们皆低着头,目光均集中在横卧地中的硬邦邦气鼓鼓的坠儿身上,唇边笑意隐隐,秋娥双髻上的蝴蝶珠花在拼命颤抖,简直要挣脱那银丝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