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樊映波那满脸讥诮的样子,倒像是掌握了什么天大的机密却不肯告诉她,只瞧着她着急心里便痛快了。这该不是传说中的变态吧?难道真是因为喜欢宇文玄逸喜欢得疯了,便把她恨进去了?联想方才所言,倒真像这么回事。再联想宇文玄逸的个人魅力,愈发肯定。
然而却愈发不知该如何相劝了。
“算了,奴婢一卑贱之躯,不劳王妃守候床边。王妃请去歇息吧……”
苏锦翎当然不愿多留,起身之际仍碰了碰床边搁置的汤药……已是有些凉了。
樊映波盯了眼她唇边的小伤,猛翻过身,拿背对她,不无讥讽道:“王妃不必担心,奴婢自己会照顾自己,王妃若是能安守自己的‘本分’,奴婢的病或许会好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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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简直是怒冲冲的回到暖玉生香阁。
推了门,正见宇文玄逸歪在桌边,闲闲的翻看一本《京城彩韵》。
本以为他已走了……
心底的气悄无声息的消了大半。
宇文玄逸见她面色不善,也不多问,只亲为她解下风麾,斟了碗热茶,待她喝了,便要扶她到床上去。
苏锦翎思及此前二人的亲昵,顿觉尴尬,急忙躲开他的手。
宇文玄逸也不以为意,只坐在床边,依旧拾了那本《京城彩韵》,唇角衔笑,似是看得津津有味。
她盯着承尘发了会呆,目光不知不觉的落在他身上……淡淡的烛光于他身上勾出一道微亮的边,那半隐在暗处的侧脸仿若浸在水中的暖玉一般温润。优美的长指缓缓翻动书页,就连那窸窣的纸声都带着一份安宁。
“还不睡,看我做什么?”
她长睫一颤,急忙垂下:“王爷不去睡吗?”
“一会天就亮了,我该走了……”
“王爷是要上早朝吗?”
合了书,拈了她搭在枕畔的一缕长发在指间绕着:“不止。”
见她面露疑虑,忽的笑了:“府里的事这几日就要拜托王妃了……”
“你要走很久吗?”她急忙坐起。
他一怔,不禁莞尔:“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
如此急切的追问,让他的唇角化开一片温软,拢了拢她的鬓发,轻道:“晚上。”
她怀疑自己的智商一定在今天晚上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怎么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好像听不懂似的?却陡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十日前,王爷本应在宫中,可是那天晚上,王爷是不是回来过?”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目光是仿佛可融化一切的柔软。
指自那柔滑的青丝滑至耳畔,爱惜的描画着她耳朵的形状,触及那耳珠,捏了捏,轻声道:“你说呢?”
“咚——咚!咚!咚!咚!”
门外更响……五更天。
扶她躺下,将被子掖好:“你再睡会,今日有的忙呢。”
他熄了灯烛,周遭霎时陷入黑暗。
她什么也看不见,却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的黑,仿佛真的看到那冰蓝的身影缓缓离去。
不知为什么,心中升起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随着轻掩的门声,那情绪仿佛是一缕游移的丝般被夹在缝隙中。
追,追不得。
抽,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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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方知宇文玄逸所说的“今日有的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日,她尚未起床就听说有人来访,访的自是清宁王,可是清宁王不在府,她作为清宁王妃便需前去接待。
王府不比宫中。外臣轻易不得进入后宫,即便去了,若无血缘关系便需在妃嫔前垂帘或设屏风,且相谈不得超过一刻钟。而王府虽有讲究但不甚严格,苏锦翎便在玉兰鹦鹉镏金立屏后坐着,听那朦胧在外面的人口若悬河。
这些来客,身份不一,官职不等,甚至还有市井的闲散人员,不过也多是有些才气的,他们之所以能在今日前来,或者说是在太子被废清宁王回府的第二日造访,目的无非有二:或歌功颂德,意图攀龙附凤,或半真半假,意图一探虚实。原因不过是太子被废,宇文玄逸便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下一任太子的候选人。
想来,煜王府也正在上演这川流不息的一幕吧。
冷笑。
怪不得宇文玄逸要早早避出去,定是懒得同他们虚与委蛇,况若跟这些人多加往来,定会被怀疑其对太子之位早有觊觎,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