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你……”唇角一勾,融开一片温软。
她的心里也不觉一颤,仿佛挂在岸边柳叶上的水珠落在了湖面,涟漪脉脉。
“我曾想,什么时候才不用躲在暗处偷看你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才能牵着你的手共赏十五的烟花?什么时候才能每天早上起来什么也不用想,就看着你坐在镜前静静的梳妆?我本以为,我已心愿得偿,却不想……”苦苦一笑,尽是惨然:“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留你在我身边,只是怕自己孤单终老罢了。我费尽思量,我处心积虑,我无所不用其极,为的不过是我的自私罢了……”
他自怀里摸出封信,递给她。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封面的两个字上……
字体飘逸,然而那橙红的光色也未能给那两个字增添半分暖意。
休书?!
心仿佛在刹那被劈开,却有冷意瞬间冻住了血流。
他笑了:“我依然自私,无法去办你委托我的事,我唯一能做的,是按照此前的约定,给你自由。这里面有一封密件,你是去找他也好,还是离开帝京也好,只要有了这个,没有人敢动你分毫……”
苏锦翎搭在桌边的指尖在颤抖,却始终没有接过那封休书。
他一笑,将休书放在她手边,另一只手依然拈着酒盅:“若不是今日,这些话还不知要什么时候说出来,现在终于轻松了,我也放心了。今日,借这杯酒,谢谢你帮我照顾母妃,谢谢你帮我完成了母妃的心愿,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日,我很快乐……”
艰难的,依然笑着:“谢谢你……”
盯着酒杯,眉心微蹙,却是释然一笑,送向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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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风划过,即将沾到唇边的酒杯顷刻被打落。
莲花玉酒杯摔到地上,顷刻粉碎。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看着他望住那洒在地上的水花,唇角笑意愈深,眸光却是愈加清冷。
心已是裂开,又有双手在将它撕成碎片,那种痛,令人艰于呼吸,令人想要大声喊叫,却又无话可说。
眼底的水光渐渐冷凝成冰,她退了一步,忽然跑出去。
外面传来一迭连声的惊呼:“王妃……”
“王妃,你要上哪去?”
……
福禄寿喜冲进来:“王爷,不好了,王妃跑了……”
却见宇文玄逸袍袖一挥,桌上杯盘尽皆扫落在地,福禄寿喜当即吓得没了声音。
宇文玄瑞和宇文玄铮急忙冲进来。
他们一直在外听壁角,生怕宇文玄逸愤怒之下当真把酒喝下。他们按着他的要求不敢稍动,然而方才,若不是苏锦翎及时打落那酒杯,他们就要出手了。
宇文玄瑞抚着他的胸口:“别生气,别生气,万一伤口裂了,余毒又要四散了……”
宇文玄逸唇角冰冷,似在笑:“她竟然在酒里下毒,她要毒死我!她为了那个人竟然要毒死我!”
宇文玄铮浓眉紧蹙:“你事先已经知道。再说,她毕竟不是没有……”
“什么毒不毒的?你从小到大被多少人算计过?还差这一次?”宇文玄瑞也急忙打圆场,为的只是宇文玄逸不要动怒。
“谁都可以,只有她不行!”他喉间滚过一阵腥甜,却是努力咽下,唇色霎时变作雪白。
宇文玄铮一拳砸在案上:“你方才就该告诉她宇文玄苍是在利用她,让她死了这份心!”
宇文玄逸惨然一笑:“如果那样她定会恨我,也会恨自己。我不想她以后都在痛苦中度过,我要的是她开开心心的,真真正正的只念着我……”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她要是念着你,还能在酒里下毒?多亏我听了我那贤内助的话,派人看着她,否则……”宇文玄瑞大怒:“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中了毒,不想让她知道,在我那躲了这么多天。也好,这样也可安心养伤。可听到府里出了事,担心她,也不管毒尚未散尽就跑回来,结果人家正备好了毒药等着喂你呢……”
“怕也不是毒吧?”宇文玄铮看着那铺洒在地面的酒水的平静。
的确,毒酒一旦泼出就会冒出可怕的白沫,发出难闻的气味。
“宇文玄苍看得起我,竟用了飞魂水。无色无味,即便泼在地上也如白水,却只能用紫玉装置,更增毒性,沾唇即死……”
“喵……”
坠儿的小脑袋在门口探了探,小心翼翼的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