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不想让你难过,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还有那暖玉生香阁,若是你有印象,应还记得那房子就是在得知你患了畏寒之症之后修建的,我们当时只觉得他不过是用暖玉为自己砌了个梦而已。还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在肃剌时,皇上本欲拿你和亲的,宇文玄苍再不愿,终是犯了错,为了保存天昊颜面,只得请上赐婚,如是就顾不得你了。若不是六哥,你怕是今生都无法再回天昊,而谁都清楚六哥等于是当众驳了皇上的旨意,后患无穷!你还记得吗?当时六哥身负重伤,却不肯离帐医治,就是怕皇上的旨意一旦颁下他无力回天。可是六哥的心意,你即便知晓,又能体察几分?”
无奈笑了笑:“我们都道六哥聪明绝世,却单单无法摆平一个你,究竟是他不肯动用他的智慧,还是你一直为了某个人而拒绝接受他的真心?可是你想过没有,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她忽然站起来,走了两步却又停下。
的确,有雷声滚过,闪电交错,时不时的劈进密林。
“锦翎,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却单单有那么一个可以为了你舍弃所有,为了你不顾一切。他几年如一日的默默的喜欢着你,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你,时时刻刻的等待着你。这次你是委屈了些,可是六哥呢?别忘了,他也是人,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好在你对他也算有情,即便认为此药无甚厉害也没有加害于他,六哥若是知道定会……”
“我才没有……”
忍笑:“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回去吧,六哥正在府中等着你……”
“怎会?他已经……”
想到那封休书,想到他的决绝,泪再次迷了眼。
许多东西在心底浮起沉下,经了泪水的洗濯,愈见清晰。
一道闪刀一样砍在面前,隆隆的雷声渐行渐近。
地面在震颤,意识却开始模糊,体内再次出现了数枚细小锋利的刀片,在切割着她。
她勉力站稳,却听一个声音飘飘的落在耳边:“是六哥让我出来找你的……”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依她对他的了解,若是可能,他绝不会让宇文玄铮……
“他怎样了?”
雷声巨响,如上天抛下一个巨大的铁球,重重砸在地上。
整个人好像都被震碎了,她只听得一个“血”字,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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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雨串自房檐上滴落,发出好听的声响。
清宁王府的大门口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打了个呵欠,却好像怕人看到似的,急忙拿泥金折扇掩住半边脸。
回望正在合拢的大门,拿扇子将脑袋扇得乱摇:“这清宁王府可真热闹,哦,不,是真安静才对,一口气躺倒两个……”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这心结打开了,否则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宇文玄铮也打了个呵欠,顺便伸伸胳膊,深吸一口气:“守得云开见月明。这雨后的空气可真新鲜啊!”
“云开月明?我看未必。”宇文玄瑞继续摇头晃脑:“你就瞧着吧,经此一事,这俩人虽都知道自己错了,一准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道歉,这日子还有得熬呢……”
“我想,六哥应该会……”
宇文玄瑞摇摇头:“若是此番苏锦翎真下了手,玄逸倒是有可能去哄她开心,可如今是他误会了人家,还把人家给休了,依他的脾气,定是自责得不行,怕是见她一面都不好意思……”
宇文玄铮有点挠头,突然暴怒:“还不是你?派了个人去,连是否下了药都没看清就回来胡说八道!”
宇文玄瑞也不大好意思:“还不是因为那时来了人,他也没来得及……等我回去再收拾他!不过也幸好有这一出,否则那横亘在俩人中间的心结要怎么才能打开?嘿嘿……”
宇文玄铮回望那已紧闭的大门:“实在不行,我再进去劝劝?”
宇文玄瑞扇子一伸,将他拦住:“这事劝不得,弄不好要夹生的,还是让他们自己想明白才好。只是玄逸对她用情过重,将来怕是要误事,这个苏锦翎……”
“你要干什么?”宇文玄铮立即目露警色。
宇文玄瑞扇子一开,扇了个笑容满面:“我还能干什么?诶,玄铮,我倒要问你,那会你抱着她急吼吼的冲进府来,两个人都淋得透湿,你该不是……”
宇文玄铮立刻急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真的?”
“真的!”
“就没趁机亲亲小嘴摸摸小手什么的?”
“宇文玄瑞,你找打?!”
他方举起拳头,宇文玄瑞就脚底抹油溜出一丈开外:“你倒要小心你六哥修理你!”
话音未落,忽然鬼叫一声:“有刺客……”
宇文玄铮疾步上前,却见一只猫跃上院墙,倏地一下就不见了,而宇文玄瑞正抱着脑袋缩在墙角。
他顿时哈哈大笑。
宇文玄瑞也自知失了风度,急忙展开折扇拼命的扇,又装模作样的看天,但见月已偏西,不禁又打了个呵欠。
“我要回府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