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啊?”她似是自言自语:“他怎么会娶她?”
眉心一跳。
难道不是因为宇文玄苍又要娶亲而单单是因为他娶的那个人是……苏玲珑?!
苏玲珑当年险些将苏锦翎害死,真相大白后,他们都有杀了那个女人为苏锦翎报仇雪恨的冲动,可是现在……
宇文玄苍靠联姻来扩张势力并非一次两次了,然而此番竟娶了心爱的女子的仇敌……
烈王府的女儿一个嫁给了他,一个就要嫁给煜王,如此是为了与他制衡吗?
的确,太子一位至今悬空,有了烈王做后盾,烈王为此亦不肯偏帮于哪一个,倒的确是条妙计。而且苏玲珑出了那等事,定是难以寻到合适的人家,如今竟可进了煜王府的门,不能不说是不幸中之万幸,烈王也难免为此对宇文玄苍心存感激,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也未可知,至少不会拆台。
只是他丝毫不怀疑宇文玄苍对苏锦翎的感情……宇文玄苍如此作为就不怕伤了苏锦翎,让她更对自己心生恨意?且他那样的性子,怎么能容得下苏玲珑这种女人?亦或,仅是想借此见见她?
的确,除了年节的阖宫朝见,若想见到苏锦翎便只有通过府中的各种重大喜事了,可是如此作想是不是太牵强了些?
“此番,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他走到苏锦翎身边,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方要安慰点什么,就见冬青走了进来:“王爷,徐姑娘……”
手下的薄肩明显一震。
“你就不能让她安静点吗?”一向不对下人发火的宇文玄逸终于怒了。
自那夜后,只要他进了暖玉生香阁,徐若溪就遣人来找他。
她的确伤重,有几次也甚为凶险……那日事后,他曾想若是当时同苏锦翎……他可以克制点,或许就没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了。
可是拈香一缕魂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那夜他几乎神智丧失。以往只听说过此药的厉害,却不想厉害到这种地步,于是便更加理解宇文玄苍那时的无能为力。所以若说此前有什么后悔之处,待见了徐若溪的惨状,便觉幸好如此,却也对徐若溪不无歉意。
然而徐若溪屡屡在他与苏锦翎相处之际生出各种病痛,便不能不说是别有用心了。
“王爷还是过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日光斜斜的铺在嫁衣外层银红的鲛绡上,将那暖暖的颜色映在她的脸上,却难掩其下的苍白,就像凤目上那颗水晶折出的冰冷如刃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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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车已经备好了。”
秋娥走进来,细心的为苏锦翎披上一件银缎披风。
王爷出门前特别嘱咐的,不要让王妃着了凉。
今日是中秋,按规矩是要上庙里烧香祈愿的。本来王爷要陪着王妃去的,怎奈自那事后,王妃见着王爷就绷起脸,王爷只好嘱咐她们好生跟着。
方出了暖玉生香阁,就见徐若溪由夏柳和冬青搀扶着过来。
这是自那夜后二人的初次相见。
苏锦翎见她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极苍白,就连走路也不似以前利落,想来真是受了不少罪,便回头嘱咐之画,让她去库房挑些补气养血的东西给绮春阁送去。
徐若溪谢了,又道:“本来应该同妹妹一起去的,怎奈我这身子……”
见那主仆几人皆垂了目光,心下得意:“还望妹妹在佛前帮我多烧几炷高香,让菩萨保佑我早日康复,好继续伺候王爷……”
秋娥当即就变了脸色,要抢白她几句,却是被苏锦翎拦了:“我知道了,徐姑娘好生养息……”
“妹妹还要记得,求菩萨早日让我归入王府玉牒……”
苏锦翎脚下一滞。
一朵桂花自枝头飘落,正点在她的碧罗裙角的木槿花上,晕染一片甜香。
“王爷正有此意,徐姑娘尽可放心……”
“王爷现在还和你……”
苏锦翎眉心一紧,秋娥已经忍不住要骂人了,福禄寿喜抢前一步:“王爷自是和王妃好得很,徐姑娘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吧!”
徐若溪也知这脱口而出的一句极是不妥,讪笑着退后。
苏锦翎走了两步,停住脚步,也没有回头,只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必去求,有些东西,终归都是你的……”
福禄寿喜眼角一抽,只觉此语甚是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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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祈福的人很多,甘露寺内外皆是烟雾缭绕。
香气入心,梵音入耳,使得人心获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怪不得人一旦有了难处便要来寺庙求祈,或许并不是真的指望会得以实现,只是为了求得这片刻的安然。
苏锦翎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目微合。
梵音悠扬,起伏绵长,如柔缓的溪水,涤入心扉,偶尔激起点点水花,氤氲出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