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记得妹妹当年好像就同这红花极有缘分,所以怕是用得习惯了,随随便便的就会洒上一点……”
谁都知道,苏锦翎当年正是因为红花一事遭人陷害,险些丧命。当然,当年的她自是不会去毒害皇嗣,可是今日,徐若溪腹中怀的是清宁王的骨肉,生下来便是王府长子,且母凭子贵,难保她不会……
瑞王妃已然露出怀疑之色。
“夫人,若是觉得不舒服,不妨回房休息……”宇文玄逸唇角衔笑,然而神色已然不悦。
“人家不嘛,”徐若溪扭了扭已然壮硕的腰肢,翘起兰花指拈了桌上的白玉雕花杯:“妾身要祝王爷生辰快乐……”
苏锦翎本不欲与徐若溪争辩。此番红花一事,宇文玄逸问都没有问过她。
他是相信她的。
只要他信她,便好。
然而此刻徐若溪突出此言,她不觉一怔。
徐若溪不肯为二人结婚周年庆祝情有可原,可是……
却见宇文玄瑞和宇文玄铮皆举了杯:“祝六弟(六哥)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哈哈……”
整张桌子只有苏锦翎怔忪未动,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和谐。
倒是宇文玄铮展唇一笑,将杯子偏左一移:“也祝六嫂生辰快乐……”
宁双双急忙跟着响应:“我还是觉得叫锦翎姐姐更亲切些。锦翎姐姐,生辰快乐……”
瑞王妃反应过来:“弟妹,你不知道今日是王爷的生辰吗?”
“哈哈,六哥六嫂是同一天的生辰,这也是缘分了……”宇文玄铮连忙打着圆场。
徐若溪轻蔑的瞥了苏锦翎一眼,唤夏柳拿来个红绒金线锦盒,奉到宇文玄逸面前:“妾身备一薄礼,不知王爷是否喜欢?”
那是一只羊脂玉发簪,簪首是一对比翼鸟,做工极为精细。
在这个时空,女人送男人发簪有永结同心之意,且只有男人最亲近的女子才有这样的殊荣。
“妹妹,”她故意环顾一周:“但不知妹妹备下的贺礼在哪?”
苏锦翎垂了眸子:“我……”
“呦,妹妹别急,否则再多上几根白发,这不是又要让王爷着急吗?”徐若溪以帕掩口,吃吃的笑。
“王妃的贺礼自是要私下里悄悄给本王看,就不劳夫人费心了。”说着,瞧了瞧锦盒中的发簪,笑道:“倒是根好簪子,只是夫人难道没有发现,此物于本王毫无用处吗?”
的确,清宁王只拿发带束发,从不挽髻。
宇文玄铮拍案大笑,极是痛快的将杯中酒饮尽。
徐若溪便神色尴尬,恨恨的望向苏锦翎,却移目桌下,正见宇文玄逸的手拍了拍苏锦翎的手背,似是以示安慰,却是捉住就不肯放了,而苏锦翎终是将手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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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散,苏锦翎送了客独自回到房中,遥望对面云梦斋一片漆黑,想着宇文玄逸累了一天应是已在竹意轩睡了。
散了头发,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拢着。
即便烛光昏暗,可是两鬓的白发依然那么显眼。
心烦意乱,“啪”的扣了镜子,却是转到窗前,向着对面的黑凝望许久,方披了貂绒披风,无声无息的出了门。
她好久没有来过云梦斋了,没想到这盆金桔竟已结了满树的果子,想来宇文玄铮今天定是得了美人忘了桔子,才使得它免于罹难。
她坐在桌边,淡笑着欣赏眼前的金灿。
一年了……
她已经有些忘了一年前大婚的情景,只记得送亲时,街上一团混乱,他突然出现,如同抢亲般的抢了她便走;只记得拜堂之际,煜王府送来了嫁衣做贺礼,惊起满座哗然;只记得洞房中,他卸了她防身的装备,取出一只白玉小瓶,然而她未等他将话说完,就把那白玉小瓶打碎了……
这一年来,她忽视了太多,她以为自己已在努力弥补,可是……生辰,她怎么可以不知道他的生辰呢?
徐若溪总是没事找事,与她做对,可是今日,她的确无话可说。
叹了口气,无意识的拿了墨条在砚台里研着,又拾了象管蘸得饱满,想要下笔,又不知该写些什么,忽的瞥见那盆金桔,唇角不觉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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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好静。
苏锦翎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自宇文玄逸醒后,她无知无觉的大睡了三天三夜,之后便再次陷入深夜难眠的境地。
她自枕下取出那块布条,在指间摩挲着。
宇文玄逸醒后,为了方便疗伤,便移去竹意轩独住。可是她已习惯的靠近墙里睡着,为他留出一个空位,偶尔夜间醒来,发现自己的手就搭在那空位上……
即便是暖玉堆砌的屋子,没有他,依然清冷。
不由自主的怀念去岁此时的每个夜间,他温柔的拥着她,为她驱寒,她故作无知,偎在他胸前,偷享那份安宁与温暖。
她曾给皇上讲过蜘蛛的故事,她以为她已知道拥有的才是最珍贵的,然而在拥有的时候,她何尝珍惜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