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急忙跟着,然后便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长发披垂,遮了颜面,只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动着。那人身后还拖着个东西,好像极为沉重。
“锦翎……”
所有人都听到煜王喊了王妃的名讳。
那人抬了头,只于长发缝隙间盯着他们,依稀可见满脸的血迹。
仿佛在判断自己是否在做梦,却忽然扑到煜王身前,死死揪住他的衣裳,疯了似的念着一句:“救他……救他……救他……”
待听得煜王答了句:“我会……”
王妃便晕了过去。
然而此刻,床上的人忽的睁了眼:“香油钱……”
秋娥急忙上前:“已加了三倍送到庙里,王妃放心。”
眼睛一合,再次睡了过去。
“香油钱?”宇文玄逸眉梢一抖。
秋娥咬咬嘴唇:“那日我们去庙里,遇了人求菩萨保佑家中病人康复,王妃便把香油钱给了她,紧接着就出了事。王妃认定是因为将香油钱给了别人导致菩萨责罚于她,最终却害了王爷,所以……”
宇文玄逸苦笑。
你只以为是你连累了我,却不知正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这番苦难和惊吓。你定是要追溯当初那场政变,又要以为是自己牵连了我,却不知宇文玄缇与我积怨已久,即便不是你,他也总是要找机会置我于死地的。所以要当真追究起来,又如何分得清?
“……就是她,是她害了王爷。自从她进了门,王爷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现在又生命垂危。她就是个灾星,灾星……”
一阵高昂的骂声直砸入暖玉生香阁。
宇文玄逸皱了眉。
“又是她!”秋娥恨道:“每天王妃睡着的时候她都要闹上一场,幸好王妃听不到。她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入的府!她没来之前府里好得很,可自她来了又死赖着不走……哼,也不知谁才是灾星!”
福禄寿喜一个劲向她使眼色……毕竟那位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主子了。
她却不管:“不就是有了身孕吗?倒想爬到王妃头上去了……”
外面的叫骂依然不绝于耳。
宇文玄逸睇向福禄寿喜:“告诉她,既是身为右夫人,请她尊重一下这个身份。当然,也可以让她知道,本王醒了。”
福禄寿喜忙忙的出去了。
宇文玄逸便准备前往平安泉。
临走时,转眸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她依然睡得很沉,应是不知自己来过吧。
闭了眼,无声叹息,却是眉目舒缓。
十月了……
他必须好起来,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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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神助般,宇文玄逸的伤果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到了腊月时,已经可以扶墙缓行,然而更多的时候则是乘坐轮椅,只是推着轮椅带他于府中散步晒太阳的一般都不是苏锦翎。
自那场生死与共的惊险过后,二人倒似生出一层隔膜,平日里见了亦是彬彬有礼,倒真个是相敬如宾了。却只有明眼人看得清楚,这二位都觉得事情是因己而起,是自己亏欠了对方,所以总是无法释怀,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大家看着着急,可是福禄寿喜也不敢乱出主意了,所以只能这么耽搁下去。
到了腊月十九,府中方热闹起来。
苏锦翎知道,因为这天是她的生日,更是二人结婚一周年的纪念。
她看着窗外飘零的飞雪,仿佛叹息般的低语道:“一年了……”
入了夜,瑞王带着家眷,宇文玄铮亦被宁双双缠着,一同进府庆祝了。
席间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宇文玄逸方举了杯,坐在一旁的苏锦翎便轻声道:“伤还未愈,不宜饮酒。”
她只垂了眸,并未看他一眼。
他却笑了,当真放下酒盅。
另一旁的徐若溪撇了撇嘴:“不过是一杯酒,酒乃舒筋散瘀之物,平日有个病痛的还拿酒热敷呢,王爷伤得那么重,怎么就不能饮酒了?况且不过是酒,又不是活血通络的红花……”
所有人都神色一怔,望向苏锦翎。
就在几日前,徐若溪忽然跑到竹意轩对宇文玄逸哭诉,说苏锦翎在她的保胎药中下了红花。
宇文玄逸命人端了那碗药,令福禄寿喜当众喝了。
福禄寿喜自知一切因己而起,只好一饮而尽,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这本是清宁王府的家务事,偏偏徐若溪今天再次提起,又是在众人面前,其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