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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穆风看着那双背影一前一后的离去,唇角微弯。
有句话他一直没来得及说……其实依蕾的脾气偶尔很像小时候的你。
叹了口气,或许他永远没有机会说给她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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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泉,暖水淙淙,雾气蒙蒙。
宇文玄逸靠着汉白玉的池沿,双目微闭,似已入睡。
“王妃,你不能进去,王妃……”福禄寿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宇文玄逸陡的睁开眼,却见一袭滚雪细纱衣裙的苏锦翎走了进来。
水雾氤氲,衬得衣袂翩跹的她恍若仙子。
然而他无暇欣赏,身子一沉,滑入池中,只露出脸来,笑意微微:“你怎么来了?”
她不答,只顺了台阶一步步走下。
“小心!”见她脚步一滞,他笑道:“池底很滑。若有事,你在暖玉生香阁等我,我一会就过去……”
一边说,一边朝福禄寿喜使个眼色。
福禄寿喜急忙溜了出去。
出了门,嘴巴一咧……想让我去搬救兵?王爷,恕小的这回不能从命了。对了,还有几点小麻烦,小的得去解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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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翎,这水中药气太重,小心伤着身子……”宇文玄逸的笑意已经有些牵强了。
苏锦翎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脚踩着磨砂的池底,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遇事一直沉着冷静笑颜以对的清宁王有些慌了,他依然笑着,却不动声色的退到池边……浴巾就搭在池旁的琉璃屏风上。
加了药物的池水浮力颇大,浸湿了的裙摆要么在身边飘摆,要么裹住腿脚,终于一个羁绊,整个人扑倒水中……
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清萧园,她为了更清楚的看到池对岸的苏穆风,结果被暗器偷袭滑至水里,几欲窒息之际,好像有一脉水流环向自己向上飞升,她便乘着这股力直向水面冲去……
“锦翎,锦翎……”宇文玄逸拖着她来到池边:“告诉你不要下水……”
她咳了几声,缓过气来,方要开口,却忽的抓住他的臂,瞪大眼睛,又陡然看向他的胸前,唇瓣发抖……
“吓到你了?”他急忙抱住她,又放开,伸臂去取屏风上的浴巾。
她却抱住他,死死抱住,咬住嘴唇,然而哭声却遏制不住的涌出来。
“没事的,现在是有点余毒未尽,不适用冰雪优昙,再过几日,待余毒清了,涂上几回便好了……”
她却恍若未闻。
目力所及,全是伤疤。横的竖的,深的浅的,长长短短,重重叠叠,扭曲错乱,已非狰狞可以尽述……
许久之前,她听之画似是无意的提起他在宫中的日子。那时他还小,经常被宇文玄缇欺负,经常满身是伤,那伤久不得医治,几番溃烂后,便凝成了疤。他从不对人提起,只拿最灿烂的一面示人,然而有谁知道以往那轻掩的衣襟里面竟是交错的狰狞?而现在,厚重的疤痕又被无数道崭新的伤疤歪曲,斩断,又将残留的光洁毁灭……皆是为了她。
怪不得,怪不得不让她查看他胸前的伤,这般的密麻扭曲,她已是找不到那原本应是淡粉的小如“丁”字的伤口了。
若不是苏穆风的提醒,她真的忽略了以往一向意态闲散衣襟虚掩的清宁王怎么在暖热的初夏装束严谨庄重起来?
然而她怎么可以忽略?霍隐大师说他筋骨尽断,重续时将会痛苦非常。可大师在房内医治了一日一夜,她在外面守了一日一夜,却没有听里面哼过一声。
大师离开时,孩童般顽皮的目光少有的露出了深邃:“王爷是有感觉的,只强忍着不肯发作罢了……”
他还想说什么,最终只叹了口气……
“快别哭了,你再这样,我……”
以往虽有亲昵,皆隔着衣物,头回这般坦诚相对。
她衣衫浸湿,勾勒出玲珑曲线,又偎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足令一个正常男子血脉贲张。
“锦翎……”他艰难开口。
周遭水汽盈盈,然而嗓子已是干涩。
“这里药气重,你先……”
话音未落,她的唇瓣忽的点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