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岂是不知她同样辛苦?若他当真有朝一日执掌天下,她又要如何辛苦?而他与她还有几多时间可以温存甜蜜?况且还有那么多的……
叩门声轻轻传来:“王妃,外面来人了……”
苏锦翎就要起身。
他一把按住她:“你先歇着,我去……”
“玄逸……”
但凡这个时辰来的,都是说媒的。
他们很会挑时间,专门选宇文玄逸惯常不在的时候。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不想他心烦……
他笑笑,将她的头发拢好:“我一会就回来。”
也不待她答言便走了出去。
片刻后,前厅忽然爆出一阵巨响,进而一通混乱。
她刚赶到窗口,就见宇文玄逸衣袂飘飘的回来了,身后跟着福禄寿喜,圆脸惨白。
“告诉司阍,若再放这种人进来,他也不用在王府待了……”
福禄寿喜战兢兢的去了。
他进了门,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起来了?吓到你了?”
“你……”她焦急的望向窗口。
正有下人自二门进出,搬挪着破碎的桌椅。
“我把他们都赶走了,省得总趁我不在的时候来烦你……”
“这样很得罪人的……”
太子一位依旧悬空,他与宇文玄苍势均力敌,现在正是争取支持的时候。她一直只拿话吊着那些媒人,既不开罪,也不应允,为的就是让他们效力,就算不效力,也不能在关键时刻拆台捅娄子,可是这会全被他毁了。
他冷笑:“若是玄铮那样的兄弟,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我生气,若是势利龌龊的小人,要他何用?”
用力抱了抱她:“锦翎,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唇热切的摩挲着她的鬓角,嗅着她发丝的幽香。
若是能带她去福地洞天,他宇文玄逸这一生将别无他求。
可是那句“缘分即将终止”是什么意思?
锦翎,千万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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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岁的内廷家宴照例摆在醴泉殿,热闹气派更胜往年。
几乎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带着家眷参加了。这是御史徐景之的建议,图的是个热闹,而且“人多,阳气盛,那些个邪祟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邪祟?什么邪祟?
没有人去深究。
吉时到,众大臣并家眷先入殿中,按位次排列,恭候皇上圣驾及各位王爷与皇子。
一番礼赞乐声后,皇上率众人就坐。
有了众臣的参与,宴会就有些朝堂化了,大家纷纷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不知是谁提起了奉仙教被剿灭一事,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清宁王所在的这一汉白玉平台上,确切的说,是集中在苏锦翎身上。
也不能说这是有意之举,因为铲平罹患多年的奉仙教实在是件扬眉吐气之事,当然这亦要归功于景元帝的治国有方,平乱有为,也恰好可利用这个时机歌颂一番。
方才来时,一律要通过众人夹道恭候的汉白玉通道,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时有交头接耳。宇文玄逸环着她的腰,如往常一样笑若春风,无声的为她挡了不少明刀暗箭,而现在……
总有些东西是躲不过去的,总有些人是要面对的,即便不是今日,也不允许你快活到明朝。
宇文玄逸笑意不变,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四围忽然静场,只夹了一筷子百花酿双菇放在她面前的缠丝白|玛瑙小碟中:“你最爱吃的,可惜府里总是做不出这个味道。”
他轻柔的声音像绿叶飘落在湖面,荡起了细微的涟漪,打破了尴尬的平静,而他的体贴呵护则好像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将苏锦翎牢牢罩在其中,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会想到若是苏锦翎当真做了什么有碍名节之事,清宁王又怎会对她如此关怀备至?
男人的面子,可是容不得半分伤害,纵然此前如何恩爱,一旦女子失节,便是损了男人的身份和地位,而清宁王温柔的目光,却是毫不掺假的关切。
然而偏偏有人不信邪。